朱绍文不懂酒,更没想到顾言会懂酒。顾言十八岁的时候他还没有现在的财力和地位,十几万一瓶的红酒对他来说已经是天价了,会收藏起来也无可厚非,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你,你还懂酒?”朱绍文立刻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的属于不打自招了,立刻改口喊了一声,“小顾”他还要再说什么,顾言却打断他,“我开玩笑的。”他说完就把目光落在了郑秋身上,不再关注朱绍文的窘态,薄薄的唇勾起一点浅浅的弧度,从郑秋的第一个问题开始回答:“郑叔叔,我爸从小就教我,做人不能忘本,叫了一声爸,他就一辈子都是我爸。”顾言修长的摊开来,两指夹着酒杯在桌上缓缓转了个圈,“就像您从前叫我爸一声大哥,我也会一直尊您一声叔叔。”郑秋咬了咬后槽牙,其实他和顾穆琛同龄,生日甚至还大顾穆琛几个月,叫大哥完全是因为当初的地位低人一等。现在顾言用这声大哥做前提叫他一声叔叔,分明是还想压着他,未免太狂妄。“哼”郑秋冷哼一声,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折成了两半。“还有。”顾言继续说,“您说我是在找投资方,话这样说也没错,不过更准确的说法是,我是在找能够实现共赢的伙伴。”两句话就将局势逆转,把谈话带到了他这次来的主题上。当顾言用平缓的语调说完一整套后续运营方案以及投资回报率之后,郑秋眯了眯眼,显然动心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几瓶酒的钱投进去换回来一间酒庄,这样的买卖没人不动心。“赚钱的事情不能急,投缘的商业伙伴还需要耐心等一等。”顾言说完,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他这话说的狂,摆明了是没把在场这些人划分在‘投缘的商业伙伴’之内,就算他需要钱,也不妨碍手里是块肥肉的事实。那么,谁能来分一杯羹,人选要他来定。他笑了笑又把话题带了回来,“叔叔们,这酒真的不错,尝尝。”朱绍文的脸色已经和锅底一样黑沉。想要让人出丑却连连被对方摆一道,现在还主动牵线为对方找到了有意向有实力的投资方,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们今天出来放松的,别谈那么死板的工作了。”朱绍文笑了两声,和旁边的郑秋碰杯,往对方西装上扫一眼说,“郑总,听说您对西装和布料颇有研究,今天这身,一看就价值不菲啊。”
郑秋满意的笑了两声,摸了摸领带最下端的那几颗钻石,报了个设计师的名字和布料的来头,引得其余几人连连称绝。“别说这设计师和布料,就是这领带和外套上的几颗钻,那也是天价了。”朱绍文追捧道,“恐怕今天这会场里,再也没有比您这身衣服更名贵的了。”郑秋摇了摇头,“这你就不懂了,衣服名贵不名贵,除了看设计师,看布料,更要看手工师傅。”说到这他有些可惜的啧了两声,“如果这套衣服是由国内最顶尖的手工师傅orchid来缝制,那才叫真的名贵,可惜人家早就金盆洗手了,请不来啊,多少钱都请不来。”“那”朱绍文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转头看向顾言说,“不知道顾总这身西装是什么来头啊?刚才我看到领标上的牌子”说到这,他摆手叫刚才端酒的服务生过来,粗暴的让对方弯下腰露出脖颈后的领标,拔高嗓音说,“哟,可不真的和我们今天服务生穿的是一个品牌嘛!”顾言懂酒,懂画,懂音乐,懂投资,但对布料西装这些东西,除了几个高端品牌的名称之外,确实是一无所知、一窍不通了。“顾总,您这”朱绍文呵呵笑了两声,眼神里的鄙视更甚,仿佛是在质问,都和服务生穿一个品牌的衣服了,还说不着急找投资方?寒酸成什么样了都!“顾总,您这身衣服到底什么来头?”旁边下巴上留了一层青茬,看上去稍年轻一点的男人问了一句。其余几个人的目光又同时落在了顾言身上,不怀好意的等着这个高傲甚至自大的人颜面尽失。顾言勾唇笑了,实话实说,“没什么来头,男朋友送的。”男朋友送的。不管顾言把这句话说的多坦荡,多从容,多无所谓,又或是多骄傲,都不耽误在场的每一个人精,认定他的此刻是落魄的。就连之前信誓旦旦说的那些关于投资的计划以及盈利,都会在这一瞬间成为应该要被怀疑斟酌的‘大话’。“哈哈哈”朱绍文挺着滚圆的肚子靠在沙发上笑的肩膀直抖,“哎哟我还以为小顾总多牛逼,原来都沦落到和下人穿同一个品牌的地步了,郑总,看在小孩管你叫声叔叔的份上,这几瓶酒我必须要送!”“呵呵呵”郑秋也跟着笑了几声。就在这时,顾言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守在藏酒室门口的夏青川发来的微信:要不要我给你打电话叫你出来?朱绍文这孙子,肯定是特意打听了你会穿这家网店的衣服,给服务生一人配了一件,妈的。他接连发了几条过去都没有等到顾言的回复,因为楼下的顾言根本就没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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