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精神还算好,只是咳嗽仍是不间断,劝道,“你在这里守着也没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去办正经事儿,好孩子。”戴淑惠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顾言始终觉得这事完全掌握在唐周手里,因此庄念说的没错,要赶在变数之前亲自去确定。哪怕是另一场阴谋。顾言于是不再耽搁,先一步离开。坐在奔驰的车厢内,顾言将警方发过来的照片仔细看了几遍。照片的背景是人潮汹涌的马路,红绿灯交错的瞬间,斑马线两边的人同时朝着路中央汇集。戴淑惠是其中一员,她的脸被拍的很清晰,目光中带着病态的茫然,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会被人流淹没,卷到某个不知名的阴暗角落。他将照片给助理发过去,找专业人士鉴定这张照片是真的还是合成的。现在的他哪怕是警方也不能完全信任。得到回复之后,顾言才拿着机票登机,并嘱咐李哥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庄念离开他的视线。另一边,庄念带着爷爷办理了住院,根据主治医生的安排,做了肺部ct、胸片、血常规。痰培养需要病人晨起才能cao作,要等到明早。安排好单间,主治医生又跟过来进一步确定了爷爷的情况,并且仔细交代了这几天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在饮食方面的建议。医生和庄念看上去差不多大,是个热心且负责的人,姓苏,看上去文质彬彬,举手投足都很斯文。不知是不是庄念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人好像在哪见过,但印象非常模糊,实在想不起来。庄念连连道谢,等一切安排妥当,先往家里打了个电话。顾思念说家里的门窗都锁好了,他再陪珊珊看两集海绵宝宝就睡觉,等着明早司机来接他们去上学。庄念毫不吝啬的夸了两个孩子半天,最后让顾思念不用担心爷爷才挂了电话。时间太赶,并没有去周易和赵田陈所在的市医院,这里的单间病房环境简陋,也不太干净。“老了,总是给你们添麻烦。”爷爷在床上躺着,打了针,偶尔还咳嗽几声,“快回家去住吧,这里有护士和医生守着。”庄念笑着握住爷爷的手说,“明早确定没事了我们一起回去,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床凉,我叫李哥帮忙去买电热毯了,等下打完针铺上。”爷爷叹了口气,知道孩子孝顺再说多了也是无用,视线落在庄念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什么时候办个婚礼啊?爷爷想看。”庄念给爷爷揶被角的手微微一顿,笑着说,“等淑惠阿姨回来,您把身体养好,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到时候我敬茶给您和阿姨喝。”爷爷眼睛弯了起来,笑纹又深刻几分,显得更加慈爱。
“那我可要封个大红包给你们。”说着,爷爷用他因为苍老而略微发硬了的手掌拍了拍庄念的手背,掌心传递的触感厚重,像是托住船只停靠的港口,让注定漂泊的事物有了家。“来,你过来。”爷爷说。庄念顿了顿靠近爷爷,就见爷爷一手解开对襟毛衣,露出里面贴身穿着的衬衣,在贴近心口的口袋处摸了摸。那小口袋一看就是自己缝合上去的,四四方方的一块布,用相近于衬衣颜色的线粗糙缝合上。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总有那种在里衣上缝里兜的习惯,要把珍贵值钱的东西贴身放着才安心。“爷爷,私房钱。”庄念笑着打趣,可那口袋太小了,塞得必然不是钱。爷爷呵呵笑了两声,偏过头咳嗽几次,才终于摸索着从小口袋里拿出了两枚金戒指。庄念微微一怔。戒指的款式很老旧,雕花方方正正,能看出是一对,因为保存的妥善还很亮。一大一小,尺寸相差的却不是很大,小的那枚在靠近指腹的一边用红线仔细缠绕了很多圈。“虽然没有你们现在的好看,但也爷爷的一点心意。”爷爷用打着针的那只手拉住庄念,庄念就没敢拉扯着躲开。掌心落入两枚金戒指,发出清脆的当啷声,上面还带着被心口捂暖了的温度,有些灼人。“如果不喜欢样式,可以融了,做成你们想要的东西。”爷爷笑的心满意足,十分舒心的吁出一口气,骄傲的抬了抬下巴,“等我到了下面会和你们奶奶说,咱们的戒指又见证了一对有情人,是咱们好孙子。”“爷爷”庄念的眼眶有些酸,却说不出要拒绝的话。他想起古塘村那个并不富裕甚至堪称破旧的家,想起爷爷因为拖太久而形成的旧疾每一处都不难看出他曾经的生活窘迫且艰难。可就算那样,他还是将这两枚戒指呵护的金光灿灿,甚至连缩小尺寸用的红绳都还洁净。这是爷爷的信仰,是无论富贵贫贱都没舍弃的誓言。现在交给了他。庄念小心的把两枚金戒指收起来,并说,“那将来我和顾言办婚礼就带着您这对,款式我很喜欢,只要改一下尺寸就可以了,以后还可以给两个孩子留着,连带着我们两个的这对一起。”爷爷连连笑着点头。李哥收到顾言的嘱咐,用最快的速度买好电热毯赶回病房,庄念说让他留下来,李哥这次没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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