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念的手臂微微一僵,随即笑道,“好。”无论去哪,南楚都会跟在身边,有专属的司机接送他们,也算是另一种监视。上了车,车头是掉转又或直行对庄念来说都一样,他至今不清楚自己住在哪里,是哪一条街哪一条巷。手机上除了来电显示有提示音,其他功能在眼盲的情况下完全不能cao作。尝试过摆弄,被钱争鸣发现关了三天。住处的入户门刷他和南楚的脸都能打开,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有监控,除了浴室。换鞋进门,庄念摸索着将鞋子摆正,放在旁边的鞋架上,而后像个正常人一样径直走去浴室。南楚跟进来,在身后提醒,“不要超过半个小时,钱总会问。”庄念习惯藏起情绪从不外露,但都是普通人,肉做的心脏,一天之内和旧情人见面,和另有目的的一群人周旋,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心烦是一定的。这次大概要在浴室待更久的时间。正想着,浴室的门却从里面被拉开,庄念背对着门,正对着镜子,从他的角都正好能窥见那张精致的脸。“过来一下。”庄念缓声说。南楚微一怔,提步走过去,一到门口就被庄念捉住了手肘。庄念在他两条手臂上摸了摸,似乎是在分辨左右,而后捉住他的左手手腕,快速把袖子撸上去说,“你受伤了。”南楚敛着神色,瞧着淡漠,视线落在洗手台上从左到右准备好的消毒水和药棉纱布。“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庄念淡声问。南楚半阖着眼睛,倒是有些好奇一个瞎子究竟要怎么帮他,转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把手伸过去,“我们一起呆在这,你说钱总会不会怀疑我有二心,再用鞭子抽我一顿?”庄念用消毒水浸染药棉,小心擦在他的伤口上,“所以他上次弄伤你,是怀疑你有二心了?”倏地抬眼,庄念估计着对方的身高,正对上南楚的双眼,“对我吗?”消毒水渗进伤口钻入皮肉,原该像针扎一样疼,却不知为什么在这一瞬间都感觉不到了,南楚蹙了蹙眉,“你想多了,我也想活。”庄念应了一声不再开口,专心为他包扎。庄念做事总是慢条斯理,眼睛看不见也不显慌乱,每一样东西放在什么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动作顺畅,纱布包的都格外漂亮。“好了。”庄念转过身说,“今天也谢谢你照顾。”南楚站定在原地,看庄念又将瓶瓶罐罐重新收回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动作依旧很慢,里面的东西异常整齐。
“你今天在钱总办公室为什么要记他的脚步数?”南楚突然问。原以为庄念听到他突然质问会慌张或意外,但庄念却没太大的反应。沉默片刻,庄念说,“如果你已经决定要冒险为我挨鞭子,我很愿意告诉你。”抽屉关回去,庄念直起身打开龙头洗手,修长的指尖交错揉搓出白色的泡沫,“现在你就当我是无聊好了。”南楚抚摸纱布的动作一顿,转身走出浴室,将门带上。客厅的电子时钟是高科技,可以连接手机蓝牙控制时间,南楚扫一眼监控的位置,将时间调慢了五分钟。江城从gn满载而归的消息顺着小道很快传播开来。当初顾言和庄念之间的桩桩件件传播的非常高调,却不知为什么两年之后庄念站在了顾言的对立面,成了钱争鸣的左膀右臂。不过看戏的人只想观摩其中利益,何况感情的事从来难料,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大多都只惦记着借庄念这一东风,趁着年轻的小顾总神志不清,来分一杯羹。不止顾氏集团,就连百唐科技也大有人在。顾言来者不拒,许诺出去的股份高达百分之五十。到了和庄念约定见面的日子,顾言翻出当年庄念亲手为他cao办的高定西装,罕见的喷了些男士香水。他只身前往,没带花束,抱着个大纸箱出现在庄念面前。西餐厅的包间里装潢配色温暖,餐桌和沙发靠在窗边。明黄色布艺沙发上斜落着一条红底柏格的配饰,庄念就坐在那一簇殷红里,衬得皮肤更白,也更纤瘦。顾言提步走近,室内洗手间传来开门声,南楚从里面走出来,手湿着,攥着一条素色方帕。两人对上视线,面无表情的转开又同时落在庄念脸上。“顾总来了?”庄念的视线还落在正前方的某一点虚无上,头朝着门口的方向侧了侧。“嗯。”南楚代替顾言应了一声,走近庄念,又在半路被顾言拦住。他们身高相差不多,但气质完全不同。一个骄矜高傲,一个桀骜难驯,两相对峙,谁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这东西钱争鸣一直很想要。”随着话音,顾言没给对方反应抉择的机会,直接松开端了一路的纸箱。南楚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将将坠落的纸箱,手中帕子则顺势到了顾言手里。等他反应过来,顾言已经走到庄念面前,弯下腰绅士的牵起庄念的手,仔细的为其擦拭。被冷水浸湿的帕子此刻带上顾言掌心的温度,不再是冰凉潮湿,温热的触感缓缓穿插在指缝之间,莫名多了些缱绻纠缠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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