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陶乘风司机的联系方式,私自请人到会场外面等,揽着陶乘风向外走。走了两步发现杨舒还愣在原地,想必也云里雾里。顾言回头喊她,“杨董事长,一起吗?”杨舒是被陶乘风拉着过来的,陶乘风以长辈的身份压着她,让她必须来和顾言见上一面。见面是假,陶乘风本意是在帮着顾言防她。防她再像从前一样,做出不可挽回的伤害顾言的事情。顾言有太多理由不去在意她,冷漠的对她,可顾言总是对她心软。每一次都是。就像现在,他完全有理由将自己留在这里,不尴不尬的接受别人来打听有关他的一切,再借此对自己冷嘲热讽。可顾言不给别人机会。杨舒忽觉松了一口气,穿着高跟鞋小跑两步,非常自然的勾上顾言的手肘。顾言被挽着的手臂蓦地一僵,一贯从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诧异的颜色。“不走吗?”杨舒偏头清了清嗓子问。“走走走,不走留在这做什么,晦气。”陶乘风老当益壮,推着顾言的背向前,也学着杨舒的样子挽上顾言的手肘。宴会厅里突兀传来一声怒吼,钱争鸣瞠目欲裂的捏着手机咆哮,“蠢货!!快让他滚出百唐科技!”彼时顾言正在踏上通往二楼的电梯,在电梯门堪堪关闭时听到了这一声怒吼。他没什么表情的向后靠了一步,喉结轻轻滚了滚,从熨帖的西裤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褶皱的纸巾。纸巾微潮,是他始终握着导致的结果。展开来,上面写着三个号码,在中间靠左的位置。笔迹熟悉,间隔略大,是摸索着写上去的。206。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忐忑过,不安过,痛苦过也挣扎过,所有的感觉都在这一刻汹涌成了紧张和迫切。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为了见一个人。电梯叮地敞开,花费的时间拉长了从前的一百倍,他夸张的想着。近乎是小跑着出了电梯,遥遥看到走廊上立着的南楚的身影。听到脚步声,南楚站直了偏过头,指了指旁边房间的门,“在里面,跑不了。”顾言失笑,缓下脚步站定在南楚面前,郑重的伸出右手说,“谢谢你的照顾。”南楚长吁了一口气,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坦然和放松,同样伸出右手和顾言握在一块,“把我耍的团团转,真有你们两个的。”顾言但笑不语。
“别谢我,答应我的事情办到就可以。”南楚说。“自然。”顾言松开手,朝南楚点了点头,两人同时迈步,一个走近,一个远离。暮色四合,顾言推门就看见庄念踉跄的摸向门口。他反手关门上锁,像个孩子一样冲过去搂着腰将人抬抱进怀里。“顾言。”庄念的喘息很急,顺势将双腿圈在顾言的腰侧。“过来。”顾言仰头看他,看着他的唇命令,脖颈和下巴勾勒出一道极性感的线条。庄念弯着的眼睛里充盈着滚烫的晶莹,双手捧住顾言的脸,弯着纤薄的背无声的吻了下去。两年前在医院,爷爷离开时说他始终相信善恶自有因果。顾言的因果在那晚降临,庄念没让他等太久,入夜就睁开了眼睛。庄念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唐周还活着。那晚之后的一切都是刻意为之,昏睡,接受采访,对关注着他们的每个人大方的承认爱意,直到庄念消失。每一个房门紧锁的晚上,他们都是在清醒的计算着离别的日子。为了逼唐周再出手,为了彻底了结无休止的厄运。从前他们总是自负的认为自己能扛下所有磨难,为对方挡着,替对方抉择,从来没有问过对方是否愿意。他们都足够强大,远比自己认为的强大的多。顾言和庄念都后之后觉得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一次他们不再隐瞒什么或者替对方扛什么,他们相互承担,步步为营。庄念被带走时是清醒的,顾言亦是。当年顾言疯了一样追出去找庄念却不全是演的,放庄念社险确实犹如削肉剔骨。庄念离开后,顾言将对赌协议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并疯狂的收购顾氏集团的股份,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因为那时只有他拥有的足够多,才能勾起钱争鸣的野心,才能保证庄念安全。没有忘记,没有误会也没有背叛。他自愿变成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俘虏,被砍断手脚和翅膀,离了人就会变成无头苍蝇,被钱争鸣玩弄在鼓掌之间,全都是为了获取钱争鸣的信任。他是一名医生,不会在钱争鸣软硬兼施或恐吓威胁中被培养成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患者,他也能顾好自己的眼睛。在国外时钱争鸣顾及他的频率逐渐拉长,他就知道,是顾言惹他忌惮,是顾言来接他了。他们见的第一面庄念回答顾言的那一句‘看不到了,只可惜人还好好的’并不是在挑衅或威胁,而是在报平安。每一次都不推开顾言,是因为根本就没办法推开。顾言的样子刻印在他的心里,他一天一刻一秒都没有忘记过,所以每次都能精准的对上顾言的目光,即便他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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