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外头夜幕低垂,弦月蒙着灰,寒风料峭。
苏陌低头,一丝不挂,怪不得冷飕飕的。
和苏念辞干了两炮,一回生二回熟,苏陌很快克服不适,拿出当初拜入门派发的夜行服套在身上。在桌案留下一纸条,写自己要事在身,只好不道而别。
月黑风高夜,正是跑路的好时机。
这回他不敢有所停留,马不停蹄地翻窗,依着模糊的记忆贴着墙体阴影潜行。一刻钟后,苏陌抬头瞧着如出一辙排开的厢房傻了眼,他敢保证确实严格按照白天摸索的逃跑路线走。
苏陌当下决定返回,只是薛定谔的原路返回又出了差错。他走得满头是汗,口干舌燥,懵逼地靠着一处庭院的假山歇息。
干哪来了这是?
他弯腰锤腿,把面罩拉下露出脸透气。又嫌屁股下石块硌得慌,想挪个位置,屁股却坐空了,眼前黑了一瞬,视野恢复时苏陌发现情况似乎不妙。
他在下坠。
预计两秒后屁股将与青石板亲密接触,周遭亮堂堂的,围着许多人。苏陌定睛看,那亮着的是一个阵法。
他想运转丹田灵力托住自己,可灵力滞涩根本无法凝聚。
今晚屁股真是受老罪了,他这么想着,尾椎骨砸在地面上传来钻心的疼痛,疼得意识模糊,彻底动不了了。
“……都关进地牢。”
男声靠近,下一秒苏陌头被粗鲁拎起,套上布袋,“这些个阵法还真挺有用。”
苏陌不清楚情况,只好噤声,让抬手就抬手,最后被五花大绑。被抓的好像不止他一个,有几个不肯配合的被揍一顿后同他绑在了一起,正在苏陌耳边哀嚎。
起先是有气无力的“哎哟”,后来他们被提到一处地方停下,入鼻皆是阴湿血腥味,就嚎得更大声了。
他们前胸贴后背的挨着,那几个破锣嗓子几乎贴着苏陌耳朵嚎,苏陌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开口,“大哥,能不能别叫了。”
他说完后,叫声止住。
半晌,苏陌左边那个叫得最起劲的仁兄惊奇出声:“你不是哑的?”
接着又和那几个起此彼伏地续着嚎。
苏陌:拳头硬了。
要不是灵力用不出,这几个平均修为练气七层的兄弟得一人挨他一个暴栗。
又过了会,他们不出声了,开始问起苏陌问题来。
尖叫鸡仁兄往苏陌身边挤了挤,“你是来做什么?”
苏陌朝反方向蹭了一寸,胡诌八扯:“我抠块碎砖出去卖。”
这句话像滴入油锅的水,让他们炸起锅。
“那就是偷咯?”
“我们也是结伙来偷东西的。”
另一个人接话。
“可惜连砖块都没摸着便被抓了。”
“你运气好。”
苏陌没说话。
身边人也不在意,又问道:“你摸到祠堂里没?”
他声音压低,神神秘秘的,“听说那里有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苏陌连晏府有祠堂都不知,但装着演戏,也压低嗓音,“好东西可不在祠堂。”
说完后,苏陌明显感觉那几人坐直了。脑海中径直响起尖叫鸡仁兄用气声吐出的话:“东南有妖?”
这不是设定里刺探情报的机构摘月司麾下探子碰头的暗号么?
苏陌接上:“目中无人。”
这几人有蹊跷。
果然那边窸窸窣窣的,估摸着是要和苏陌透露些什么了。然而远处传来石块挪动的轰隆声,把此处交谈打断。紧跟着脚步声,平稳有力,来了数十修士。苏陌看不穿修为。
“抓去一一审问,不言不语的杀,巧言令色的杀。当心着他们耍阴招,手脚先剁咯。”
好狠。
苏陌这才后知后觉的怕了,谁能想到二话不说上来先断手断脚。
——天道,再不救人我就要夭寿啦!
天道没救人,反倒是身边那几位仁兄一改唯唯诺诺的草包样子,纷纷大喝,周身势力暴涨,竟然将绑在他们身上的捆仙索震碎了。
一时间刀剑碰撞的铿锵声,血液飞溅,皮肉被刺穿的声音,灵力激荡声五花八门杂在一起,苏陌趁着众人自顾不暇,偷偷摘了头套。
这地牢此前不知道审过多少人,石板上积着层厚厚的血渍,地牢的潮湿将血渍化开,每走步鞋底黏着缠着,要用手扯着腿方走得动道。
苏陌不仅得悄无声息,还得避开刀剑和灵力,好不容易走到地牢出口,迎面撞上一人。
是晏安仇。
他提着淋着血的长剑,由剑脊蜿蜒而下,顺着拖行于地面的剑尖,落下血花。另一只手上拎着人头,人头脖颈处的断口平整,看起来是被利刃斩断,眼都来不及闭,眼珠子爆凸,粘连着神经垂在脸颊。
弯月悬坠于晏安仇身后,衬得他面色惨白如缢鬼。他神情淡漠,面无表情,看人时却饱含阴鸷煞气,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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