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抬头,怕在看见他的瞬间哭出来,所以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千万别哭,别让别人看出端倪,别成为他的累赘。温峋端着汤碗的手抖了一下,她的声音好软好温柔,带着些微的甜,发着颤。他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和想象中一样,好听得要命。这句“谢谢”说得他心口发涩,发疼。他想,他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能说话。那样惨烈的场面,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看见。温峋咬着牙将汤碗放在她面前,许星垂眸看了一眼,是莲藕排骨汤,她腿伤的时候他经常给她炖。他放好起身,到一半时,没忍住看了她一眼,刚好和小姑娘热切的目光对上。鹿眼里已经起了雾,带着些倔强,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委屈和想念。温峋心尖一滞,喉结不耐地滚动了一下,喉间发酸,不敢再多看,转身离去。四年不见,只匆匆说了一句话,甚至比不上陌生人之间的寒暄,可是他们都在痴缠的目光中看见彼此眼中那一千多个日夜的思念。许星垂眸看着面前的排骨汤,鼻尖微微发酸。她的温峋,故意的。故意把其他地方都摆满,把排骨汤放到她面前,他在让她补身体。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厨房的窗户开着,温峋站在灶台边,他很高,长身玉立,肩背挺拔,和里面忙碌的女人们形成强烈的对比。他身边站着下午挽着他手臂的女孩,正垫着脚,伸着手给他擦额头的汗。男人嘴角含了一抹痞坏的笑,微微躬着身子,让她擦。许星盯着碰温峋的那只手,抿了抿唇,鹿眼稍暗,想把那只手拍开。但她现在还不能拍,因为那女孩是村长的女儿,叫陆妍。根据她这半个小时听到的八卦,温峋是陆妍带回来的,陆妍疯狂地追他,疯狂到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陆妍非他不可。温峋一开始还坚贞不屈,说什么都不愿意,后来被村长做了好几次工作,态度才终于软化一点,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貌似是暧昧期?许星的手抠在桌面上,因为用力,指尖微微发着白。行,她忍,她等着可以和温峋相认的那一天,非得把他抢过来!菜上完,大家也就停止了无聊的八卦,全都坐在椅子上。首座是梁教授和陆超,两人这会儿已经称兄道弟,互相问候了家里的情况。村长还说一定积极配合勘探队的工作。梁教授满口谢谢。随后是勘探队的研究人员,呈两排坐开,到了最尾端才是镇长家的人,其中也包括温峋,他们俩在最远的对角线上。她侧头和郁宁说话,一双鹿眼却看着温峋的方向,漆黑的瞳孔清又冷。陆妍像没长骨头似的,歪歪斜斜倒在温峋身上,一双眼睛落在他侧脸上,痴迷得不行,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一脸灿烂。凉棚里搭着暖黄色的小圆灯,温暖的灯光落在男人脸上,将他的轮廓照得硬朗,分明,他嘴角带了点笑意,目光却是冷的。并没有看靠在他肩上的人,反而用力耸了几下肩,示意陆妍滚下去。陆妍像没感觉到似的,一动不动。最后他只能垂眸,盯着陆妍,不知道说了什么,陆妍不情不愿地从他身上起来。却没想到一起来就和许星的目光打了个正着。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陆妍狠狠皱起眉头,面露不悦地看着许星,眼底的厌恶和警告意味很浓。许星的眼睛还是红肿的,这会儿看起来很是可怜,她朝陆妍轻轻弯唇,带了一抹江南美人的温婉,随后收回视线,边和郁宁聊天边吃饭。陆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里的气愤呈几何增长。许星眼底的情绪她再清楚不过,分明就是看上了温峋!她自以为宣示主权地坐得里温峋更近,却不知道,她边上的男人余光瞥见坐在对角线上的心肝一口又一口地喝着排骨汤,整个人心都软了,涩了,拧着疼,却又无法抑制地弯着唇。露出一个欣喜,欣慰又温软的笑。这儿的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他都准备好结束后就回去看她,却没想到她先来了。只是,不是说好了要去当画家吗?怎么跑去学地质了?学地质天天住山里,那么累,那么苦,他又不在她身边,谁保护她?他的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还那么瘦,要是伤着了怎么办?野外露营还得扎帐篷,就她扎帐篷的手艺,也不知道帐篷有没有被风吹走。她哭的时候有没有人哄她,无助的时候有没有人抱抱她?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还有都说了让她好好吃饭,这小混蛋总是不听,这才几年,瘦了一大圈,下巴都尖了,好不容易养好一点的身体,全给他还回去了。他的宝贝,怎么总让人这么心疼?陆妍刚想和他说话,边看见他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愣了愣。自从这个男人醒来,她就从没见他露出过这样温和无害,全然发自内心的笑意。他面部轮廓硬朗,一双眼睛又深又长,像是漆黑深邃的井,透着森寒的凉意。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很坏,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好像在打量一件不怎么值钱的货物。陆妍心头一跳,被他唇角的笑惊艳,甚至都没时间去想他为什么会这样。理智早就死了,她现在只剩感情:“小山,你刚刚笑起来好好看。”闻言,温峋夹菜的手顿住,漫不经心扯了扯嘴角:“是吗?”男人嗓音低沉,听得陆妍心花怒放:“嗯嗯嗯。”温峋把菜夹到她碗里,稍稍抬眸,漆黑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一瞬,随后转向正在啃小排的女孩。喉结滚动间,带笑的声音传到许星耳朵里。“大概是因为见到了只在梦里见过的地质勘探队,有点好奇。”
?? 她应该早就不喜欢他了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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