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区,什么东西?往哪儿送?
那男人倒有眼色,跟张霈寒暄几句就走了。
王逍遥正愁没人喝酒,两叁句就把张霈拐回家去了。
她自租的两室一厅,地段不错,好在房东是她朋友的朋友,又不差这点钱,索性房租打对折,说是多交个酒友。
屋子几乎还是样板房的样子,客厅里摆着个新沙发,孤零零一个茶几歪斜横在屋子中央,电视柜跟电视是房东自带的,靠卧室墙面的一个大书架也是房东自带的。
但显然王逍遥没那么多书可放,因此拿来当做置物架,上头凌乱摆放一些陶瓷工艺品、雨伞等物件。
屋子不大,挺干净,不知道为什么却显得灰扑扑十分空荡。
王逍遥说:“今天去思诚学校拍照,跟他聊了几句,小孩刚抱怨你跟张老师老不回家吃饭呢,我这就又把你拐了。”
张霈讶然:“逍遥姐跟思诚见过面了?”
王逍遥说:“见过了,挺懂事一小孩。”
王逍遥有心事,桌上白的洋的摆一堆,张霈看得胆战心惊:“逍遥姐,混着喝对身体不好……”
“没事,痛快。”
两人靠在簇新布艺沙发上,电视里放着爆米花商业大片。
但谁的注意力都没在电影上头,王逍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胡乱喝胡乱说,张霈不敢多喝,生怕待会儿喝吐了没人收拾。
眼见王逍遥越喝脸色越红,眼睛东摇西晃,胡话终于扯到自己身上:“今天——今天你们家收养那小孩说想去看妈,你看什么时间有空带他去看看,怪可怜、怪让人难受的。”
张霈点点头,暗暗把这事儿记下来。
王逍遥真喝多了,舌头说起话来打闪,都记不清坐在旁边的是谁,但话匣子打开就收不起来,嘴跟脑子各忙各的:“弟,我跟你说,人性太复杂了,真的。”
张霈应着,悄没声把酒换成白水。
“太复杂了,有的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可就是能干出畜生事儿来;有的看着畏畏缩缩,等到真事儿上,嘿,反倒、反倒他妈顶上去了!可你说这两哪个算好人、哪个算坏人,都、都算不上!小孩说他想去看看妈,咳,妈也有一千张脸,哪个算好妈,哪个算坏妈?”她灌一口又龇牙咧嘴:“这个没味儿,给我换、换红的。”
张霈哪里肯再让她喝,这么一犹豫,逍遥就自己抡起酒瓶咚咚灌了。
灌完一抹嘴,眼泪却流出来:“姐,姐告诉你,姐从来没想过妈,没有!离了原生家庭,我他妈、他妈的快乐极了!大城市好极了,哪怕在大城市要饭,要着的也是荤腥;在咱们那儿,就只能巴巴地找婆家、嚼干面子!”
张霈拍着她的背,逍遥一窝身子扎进张霈怀里,泪水没完,嘴里还在喃喃说着:“我不会去看她,更不会去看爹,离了他们就是离了梦魇,但凡跟那村子沾边的事儿,我一点儿都不要再想”张霈仔细辨听她的话,从颠叁倒四的话中隐约明白过来:逍遥在原生家庭里大概很苦,也是,她还有个弟弟,小地方重男轻女可不就是常态。并且,听说逍遥姐的父亲去世很早
王逍遥酒品并不太坏,大约是在张老师的家人跟前彻底卸下心防,又是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因此话格外多。
到最后,王逍遥嘟嘟囔囔的,张霈低下头仔细去听,她说:“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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