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字迹看起来确实很熟悉。”
桑窈站起身子,她站在谢韫身边,自然而然的搂住了他的手臂,将脸颊贴住他,然后跟他一起看这不要脸的小册子。
她指着这两个正在亲亲的小人,道:“谢韫,你的画功真的好差啊。”
“你把我们俩画的也太丑了。”
净敛头上泛出了几分冷汗。
谢韫看向桑窈,道:“你是什么时候拿到这个的?”
桑窈见谢韫一点也不尴尬,心中对他的佩服更浓烈了,她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很久之前呀。”
“你来刑部府衙的时候。”她回想着那天的场景,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然后贴着他抱怨道:“你那时候真的很凶,我都快吓死了。”
“你还说我,还让我滚出去。”
“你既然喜欢我,那就不应该对我那么凶啊,不然我怎么对你有好感呢?”
谢韫静静道:“我没有让你滚出去。”
桑窈哼了一声,道:“反正随便你怎么凶,我很快就知道你偷偷爱慕我啦。谢韫,你真的很能装,要不是有它,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谢韫合上手册。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身边少女还离他很近,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环绕着他。
在理清这一切后,很多事就变的明晰起来。包括当初在宫宴上,这个他根本没见过几回的小姑娘为什么会突然瞪他。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桑窈从一开始的行为,到现在,也的确有了解释。
偷看他,来求他,那些近似爱慕,都不是因为她在意图引诱,也不是因为她本来就喜欢他。
而是因为他手里的这本破烂。
谢韫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桑窈还没瞧出这一切的不对劲,她道:“没关系,我不会笑你的。”
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足有半年多。
手中少女的手腕肌肤滑腻,小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若是放在以前,谢韫会毫不犹豫的跟她说他不可能写这种东西。
但现在,他又说不出口了。
如果是个误会,那这个误会已经没有转圜余地,它是真是假也并不重要了。
净敛并不知他的主子已经有应下的意思。
此刻时间已经在他眼里无限拉长。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面对他的主子和少夫人,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巴掌。
他也不知道他的这个小册子在这两人之间曾发挥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知道自己平日在脑海中一会把主子想成这个角色,一会想成那个角色这事被发现了。
他那污言秽语。
这就罢了,这册子其中甚至还掺杂不少他的私人感情。
比如骂谢韫狗东西,非人哉这类。
他越来越觉得谢韫看向他的目光仿佛沉若千钧。
净敛心一横,再也受不了了。
就在谢韫放下这本小册子,对上少女期待的目光,开口欲应下此事时,台阶上的净敛忽然拂衣一跪——
谢韫眉心一蹙,净敛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在谢韫说话之前开口:“这册子是属下写的!属下该死!还请主子,少夫人责罚!”
谢韫:“……”
他绷直唇角,幽幽道:“我让你回答了吗?”
其实此时净敛但凡抬头看一眼,依他对谢韫的了解,就能大致明白谢韫的意思。
但他此刻已经被深深地羞愧和无地自容包裹,整个人脑子都是麻的,一直低着头。不仅没有抬头看,甚至没有听出谢韫的弦外之音。
他还对着桑窈解释道:“少夫人,这小册子是属下闲暇之时,觉得您与主子很配,打发时间所著。”
“上回去刑部时,不知怎么遗落那里,但少夫人您放心,主子当时对您干干净净,绝无半点不正当的心思,这一切都是属下一时糊涂犯的错!”
桑窈愣了一下,看着直愣愣着跪着的净敛,面色有几分空白,她又看向了谢韫,谢韫拉着她的手仍没有松。
谢韫已经不想低头看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一眼,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因为什么而争着为别人顶罪,这种争辩他多说一嘴就是对自己的羞辱。
而且桑窈一定会起疑,争来争去很没意思。
但此情此景,他还是低声说了一句:“是我写的。”
他语调中带有淡淡威胁,净敛这会脑袋发热,全然没听出来,他自然而然的以为谢韫还在对他阴阳怪气。
心下更加崩溃,他一咬牙,继续低着头道:“公子您罚属下吧!”
“少夫人,这册子就是属下写的!这字迹您一验便知,那上面的内容皆为属下臆测,主子对您清清白白,不仅如此……”
净敛握着拳,心道事已至此,他必须拿出诚意,认错到底,先保住小命要紧,便继续道:“属下那……还有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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