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眨眨眼,说知道了。
“敬先生说的话都跟姐姐说的一样。”她站起身,抬头望着眼里满是她的敬亭颐。
真好,他的自觉,他的话音,他的脸身,怎么样样都精准击中了她的心呢。
那头韩从朗刚踅进庸园,仆从便蜂拥而上,这个给他捶着腿,那个给他揉着肩。
小厮端着那碗玉米糁粥,弯腰请示道:“阿郎,这碗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韩从朗的脸登时变得病态扭曲,一下将粥打翻在地。
瓷片碎了一地,金黄的粥融进了泥土,肮脏不堪。
仆从见状,皆恐惧地跪下磕头。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韩从朗摁着椅手,指节用力泛白,咯吱作响。
“她怎么敢,让我与那些蝼蚁,用一样的膳食。”
韩从朗蓦地揪起小厮的衣领,愤恨道:“你不是说,她喜欢带着病气的人么?怎么我坐着轮椅过去,不见她眼底升起半分可怜之意?”
小厮两股颤颤,哆嗦道:“小底确信公主喜欢病弱文人,只是……只是……”
只是第一次见面,公主能跟主子说话就不错了,哪里会有更多的情绪流露出来。然而这些小厮不敢说。
韩从朗森然笑出声。
下一刻,他从轮椅上起身,掀起轮椅,将轮椅猛地撞向粗壮的树干。
眨眼间,那轮椅便四分五裂。
韩从朗额间青筋突突跳,他呢喃道:“无妨,来日方长。有的是办法,将敬亭颐那厮给比下去。”
三十一:相看宴(一)
◎你怎么敢跟公主抢男人?◎
细雨微茫, 雨滴落到地面,旋即被暑气蒸发。这番毛毛雨把燥热黏腻的天气,稍稍降了些。
更夫提着梆子, 走一步敲一次。他在空旷的长街上荡悠悠地走来走去,却停在新宋门前, 不再往前迈步。
因着穿过新宋门,往南直走,越暨艮山门,便会来到年青男女常来幽会砑光的一片地。
相看宴定就定在这片地里, 其中一个幽静的后园, 名曰橫桥。
从各条巷里出发的贵女,踅至橫桥, 慢慢歇了轿。
未几,各家男郎也都下了马,正正幞头, 迈步朝内走去。
相熟的男女搂腰勾背地黏糊在一起, 恨不能当即交换个热吻。剩下还未相中人家的男男女女,各自分开走着,面色拘谨,可一双双眸子,却好奇地来回张望打探。
有几个胆大的聚堆,交流着掌握到的信息。
“欸,恁几位听过没有?据说,这次相看宴, 六公主也会来囖。皇室里, 现下就她一人未曾成婚。六公主来这里, 多半是来找驸马的。”说话的是忠穆伯家的二娘子, 刘妙祥。
宜国候家的四娘子张双翘撇了撇嘴,“她来作甚?她是公主,一来,就要把咱们这里最好的男儿郎给挑走了。她挑好的,我们挑次的,凭什么。”
“你们一个个的待字闺中,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么,屁大点道理都不懂。”胡佟嗤笑一声,“本朝凡为驸马者,这辈子都不得入仕,也不能经商。只能守着一个驸马都尉的虚衔,守着公主,虚度一生。运气好点,驸马能有自己的府,与公主同住。运气不好呢,就得入赘公主府。那可是入赘,哪家爹娘舍得让宝贝蛋儿子入赘!”
胡佟是昭文殿大学士小女。年方十八,赴了三年相看宴,没找到一个中意的。日来夜往,成了这园里相看资历最丰富的。
她有自己的小圈,邀来十几位年青男女,时常相聚。因圈里祖上皆为浙籍,又都迁北在京城里安家,因此圈称浙来北。
胡佟便是浙来北圈的中心。她自诩博识直爽,说话往往不顾情面,好揭老底。
她挥挥手,只见女使端来一个铜奁,在她的示意下将其打开。
刘妙祥与张双翘倾身一睐,那铜奁里竟装着两对精致华美的牡丹钗!
两人眸子一亮,一齐道:“好佟姐,这是作甚?”
胡佟回:“你俩先前不是一直吆喝着,贵钗难寻嚜。这钗是前几日长公主赠予我娘的。我娘不爱这些花哨玩意儿,就转手赠给我。这牡丹钗可不一般,嫣红的牡丹由点翠与绒花制成,钗身是纯金锻造。这般华美的钗,就该戴到华美的人身上。”
说着捻起钗,各自插到两位小娘子的螺髻上。
时人推崇典雅,偏偏这两位喜爱亮瞎眼的纯金纯银。
她俩感激地道了万福,又小声问道:“好佟姐,这次是要交代我俩甚么事?”
胡佟赞其聪明。她心里鄙夷这俗气又谄媚的两位,然而面上却笑得开心,“是也,是也。恁俩都晓得我已经十八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我一直没嫁出去。家里催得紧,我也慌得紧。”
她与两位贴得更近,“好姐妹,这次就帮帮我。恁俩机灵点,公主多往谁身上看一眼,随时报给我。她对谁态度不同,也随时报给我。”
两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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