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出声,“哎唷,这年头谁身上没点病症。公主,现下他已经缓过来囖,大可不必当件易碎的瓷玉瓶一样,捧在手心里怕摔。一碗粥,您叫他自个儿舀,眨眼间就能吃完。您亲自动手,怕是喂到热粥变凉,都吃不完。”
这话倒也在理。浮云卿赧然回:“我这是关心则乱。你说的我难道不懂么?我亲自喂粥是想作甚,你难道不懂?”
说着飞快瞥敬亭颐一眼。这一眼夹杂着看破不说破的羞赧。
有些事,亲自动手做,与让旁人去做,效果完全不同。
正所谓拉拉扯扯,一拉一扯,总得营造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感情才能循序渐进。
卓旸的确不懂。他心里叹,若哪日他中意上哪家小娘子,就是受了重伤,也不会让人家来喂粥上药!男子汉大丈夫,得无时无刻在小娘子面前树立一个高大威猛的形象,这样才能保护她,才能让她敢依靠自己。
直心肠的男郎不懂敬亭颐心里的弯弯绕绕,出声回怼着浮云卿:“您与他在一起时,能无时无刻地照顾他。倘若哪日身处两地,他病发突然,您未能及时赶来。到那时,纵是您关心则乱,这关心也稍不过去。”
浮云卿被他这话噎得半死。
她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在她眼里,敬亭颐从来只是待在公主府内,没她的允许,哪里也去不成。倒是她闲不住,三天两头往外跑。不是去禁中见贤妃,就是乘车出门吃喝玩乐。倘若她正待在牌馆里打牌,而敬亭颐正巧病发,那她又该怎么关心他?
浮云卿咀嚼着糖醋小排,想及此处,珍馐美味都显得平庸无味。
敬亭颐瞪卓旸一眼,朝他示意:你吓她作甚?
卓旸却满不在意地抄起手,眼眸里是对有情人的轻蔑。
真是溺爱。时刻护着她,什么残忍的事都不肯对她说。但人哪有能安逸享乐一辈子的?成长就是得闯出一身伤疤,在每个岑寂的深夜,把结痂的伤疤反复揭开。久而久之,伤疤再也消抹不去,人就会长个记性。
他与敬亭颐都是被荆棘丛扎得体无完肤的人。他早就说过,要引导浮云卿成长,该朝她揭露残酷真相时,就得无情揭露。偏偏敬亭颐不信他这套方法,一贯溺爱,一贯纵容,结果呢,养出来个对自己完全不上心的孩子。
两位先生默声对峙,反倒是浮云卿想得认真。
“卓先生说得在理。”她握起敬亭颐的手,“敬先生,往后我去哪,你就跟着去哪罢。你放心,依我目前的能力,还没办法出远门。下江南去临安,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平时去过最远的地域,是仙桥仙洞。大多时候,都围着内城来回转。金车宽敞,容纳两人绰绰有余。敬先生,你身子不好,我得承担起照顾你的担子。但我又是疯性子,不出门心里会郁闷。既然两头都要顾,那就选个折中的法子,可好?”
敬亭颐满眼疑惑,卓旸亦是惊讶得瞪大了眼。
“臣的身子,其实也没您想象中的那么弱。”敬亭颐无奈地解释,“何况臣一去,您吃喝玩乐兴许就不自由了罢。”
浮云卿摇摇头,说怎么会,“昨日拜访二姐,她对我说,她每次出门,都要挑一位门客陪着。一月三十日,每日都换人陪她做事,说陪伴的感受真是好。敬先生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一人。往常习惯独身一人或与缓缓与素妆阿姊出门,今后呢,我们一起出门。”
她问好不好,实则话里的决断锋芒尽显。
皇家的子女,一向独断。他们以为体贴人意,实则不过是给自个儿的想法披了一层幌子。好不好,行不行,决定权只在他们手上。
敬亭颐见她心意已决,自然只能点头说好。
小娘子家嚜,出门会做的事,无非是白日赏花泛舟,打牌吃饮;晚间游街放灯,夜路攀谈。纵是日夜兼程陪浮云卿出门,也不会耽误自己做事。何况无时无刻黏着看着浮云卿,本就是他心中所愿。
用他的眸盯紧跅弢不羁的浮云卿,好过让其他男郎解她心忧。
卓旸心底一阵抱怨。他真想把敬亭颐的脑给凿开,睐睐里头是不是只装着浮云卿。
他最烦有情男女黏糊腻歪,最爱看他们吵架冷战。
昨日敬亭颐与浮云卿闹了个不愉快,他表面这头劝和,那头撺掇,实际心里别提有多乐。
大抵人心里都有阴暗心思。看见别人幸福,祝福归祝福,免不了有几分醋意。
这厢窥浮云卿因敬亭颐的哄话笑弯了眼,心里吃昧,开口斥道:“笑,公主您成天就知道笑。您若肯把吃喝玩乐的劲用到学习上,约莫今下就是状元郎了。您得以学业为重,尤其是得以练武为重。文能学一辈子,可武这方面,要想练得扎实,只能趁年轻不迭操练。”
敬亭颐冷笑一声,卓旸的算盘都打到他面前来了。
“卓旸,不学文光学武,你是想让公主做一介没脑子的莽夫么?”
“不学文光学武,你是想让公主做四体不勤的懒虫么?”
卓旸回怼道。
他们俩的关系复杂又奇妙。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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