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侧眸看她。
黄面黑吻妆配上耶律行香呆板的眼神,格外可爱。那双眸又黑又亮,倒映着菜碟的影儿。
宽大的衣袍裹着瘦小的身,浮云卿想,耶律行香几乎要陷在了布料里。
浮云卿反思着自己,她似乎很容易喜欢上小娘子。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好友之间的喜欢。喜欢的感觉来得快,走得却无比缓慢。想及此处,愈发不愿与耶律行香分开。
因问:“你以后还会来中原吗?”
耶律行香犹豫着回:“也许会,也许不会。你也知道,舅舅刚掌权,位子坐得不牢靠。舅舅说,最起码还要再熬上两年,才能把权力握牢。也就是说,我再跟着舅舅来中原,约莫就到两年后了。”
两年嚜,不长。浮云卿心里有了盼头,一时无比畅快。
“好,那就两年。”
浮云卿想,两年后,或许她已经与敬亭颐搬到临安郡住了。
京城虽繁华,但她已经过够了一成不变的日子。她要南下临安,看看那里的美景,尝尝那里的美食。
不觉间,已是寅初。
大家都有些困了,各回各的营帐,稍作歇息,准备下晌的赛事。
耶律行香将那顶白角冠抱进营帐,见萧绍矩揿着药方看得认真。
“舅舅,药方上写了什么稀罕的物件吗?”
萧绍矩说没有,伸手将耶律行香揽进怀里,汲取着她的气息。
“药方上写着,都是能在草原上找到的药草。不曾想,这么多不起眼的药草,组在一起,竟能治好病。”
舅甥通婚,对甥女来说,是件风险极大的事。近亲成婚的隐疾,会显现在甥女身上,舅舅身上倒不显得。
当然,近亲成婚,只会使舅甥俩都患上病。潜伏着尚未病发,不代表没病。
耶律行香难过地叹口气。她多么希望舅舅不是她的舅舅,她也不是舅舅的甥女。真想像浮云卿与敬亭颐那样,自由自在地相爱,不用在意异样的眼光,不用到处拘束。
萧绍矩明白她的烦心事,手臂一抻,唤来鹰隼。
耶律行香喜欢在草原上空盘旋的鹰隼,她想像鹰隼一样,自在飞翔。
她的确如浮云卿想的那样,疲惫,虚弱。
萧绍矩心疼地搽着耶律行香的脸,“这次到访定朝,来的不是好时候。再等几年,开春后,入夏前,我带你再来一趟。到那时,黄面黑吻妆就能卸下来了。你和中原的女子一样,美美的,白白净净的,很好看。”
耶律行香点头说好。
过得如履薄冰的人,往往话语谨慎,不敢透露出半点异样。
正常人,哪里会整天把年岁挂在口头上。耶律行香与萧绍矩之间,最常说的话是“再等几年”。
正因为料断活不久了,故而才会反复告诉自己,告诉旁人,“再等几年”。
仿佛只有这样说,才能阗着气,提着劲,过好每日每夜。
萧绍矩将耶律行香拥得更紧。
中原没有辽地冷得彻骨的天气,可他依旧浑身发冷。
他在耶律行香耳边低喃:“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又刮起一阵清爽的风,却吹得敬亭颐脸庞生疼。
他问卓旸:“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是啊,为什么有情人,总是会被各种事拆散开来呢?
卓旸说:“心诚则灵。也许是心不够忠诚,不够坦诚。”
他们的计划,他们预想中的事情,不知怎么发展成了今下这个尴尬的局面。
领头人敬亭颐与卓旸,都爱上了敌人,甚至是仇人。
当朝太祖逼近前朝京城时,受百姓拥戴,畅通无阻地颠覆了缥缈的国度。
太祖对百姓实打实的好,但对皇家世家,手段极其狠毒。
他放任文武百官奸霪女子。无论是公主还是贵女,只要有兴趣,玩不死就成,玩死也没事。要是看上肚里有货的女人怎么办?照样亵玩!把肚子尚未成形的孩子捅流血,把足月将生的孩子剖出,扔到火堆里活活烧死。
什么尊贵的皇后嫔妃,什么骄矜的公主贵女,都是一件件低贱的玩物。新朝建立,她们从人上人变为人下人,谁在乎她们的死活?
砍下元灵帝的头颅当球踢,把皇子皇孙当靶子射穿。只要跟皇家世家沾边,都抓来凌迟。
高大的北落门被血液渗透,那场炼狱持续了五天五夜。
而后太祖泰山封禅,留千位内侍洒扫禁中。再回来时,偌大的禁中干净整洁。
血味消散,尸身烧尽,从此歌舞升平,没有人记得那场噩梦。
敬亭颐的母亲惠嫔幸运地躲过那场浩劫。她记着这场噩梦,浑浑噩噩地过了二十余年。
有一日,向别的男人借了种,生下了敬亭颐。惠嫔月子都未出,便含恨而死。
咽气前,拽着那个男人,说了句遗言。
“我儿要复国。”
那个男人,正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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