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就是要捞尸骨,小底们也不敢冒险去。还是,主家您改变了主意,想把他拉出来鞭尸?”
韩从朗翘着腿窝在太师椅里,盘着两颗保定球,听罢佘九这番话,不屑地扯了扯嘴角,“鞭尸?佘九,你倒提醒了我,噢,把他从湖里拉出来鞭尸,不失为一种乐趣。不过湖里都是毒,他的尸身恐怕早被腐蚀成了怪物。把这么晦气的东西拉出来,反倒会惹得自己一身腥。”
保定球在他手里正转逆转,太师椅一晃一晃,两者“嘎吱嘎吱”的声音在空旷宽敞的密室里不断回荡。
韩从朗懒散地往后仰着身,悻悻道:“我在想,卓旸会不会假死或诈尸?不行,还是得捞出来。我得亲眼确认他死得彻底,倒不是为着鞭尸,只是图个安心。佘九,你快马再去巩州一趟,交代弟兄们戴好护具,破冰捞尸。”
佘九没有立即答应,他犹豫道:“恐怕不好捞……”
且不说是假死还是真死,单说能否捞到尸骨,答案都是否定的。百余里商湖,天寒水冷,听当地百姓说,湖水足有十几个健壮汉子加起来那么深。这时用网捞,恐怕不合适。且商湖是弓箭状的封闭湖,没有下游,下了毒后,变成一汪臭气熏天的死水。就算几万人下湖捞,恐怕也得捞到下辈子去。
佘九把下湖捞人的苦难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闻言,韩从朗盘球的动作一滞,说这倒也是。还未来得及开□□代些其他事,就被从侧方走来的佘三截了话。
“主家,小底带人在商湖仔细捞了几遍,谁的尸骨都有,就是没卓旸的尸骨。”
韩从朗疑惑地噢了声,枯拢着眉心问:“怎么捞上来的?”
前段时日,他的确派佘三往巩州走了趟,只不过当时吩咐的任务是按时给百姓发放粮食。毕竟如今的巩州是个封城的州郡,外面的粮草进不来。夺下巩州,剩下的就是安抚民心。不曾想,到最后佘三竟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佘三做事谄媚,滴水不漏地回道:“陇西的官盐营设在巩州。小底叫弟兄们往湖里洒盐,半晌后所有死物就都飘上来囖。商湖水是国朝最密的,只洒了三桶盐,没有浪费。主家放心,营里盐山充足。”
其实在捞尸这件事上,佘三佘九各有各的考量,可偏偏人就怕比较。佘九原本好心劝阻,结果落得韩从朗一句:“猪脑子。”
骂过后,韩从朗转眸睐及佘三,“没见卓旸的尸骨?你说,他是根本没死,还是尸身被箭矢上的毒给融化了?”
这个问题上来不得半点马虎,佘三认真回:“小底以为,是尸骨被箭矢上的毒腐蚀囖。那几杆毒箭里,有小底搽的毒药,也有小底射出的一杆,小底清楚那毒。再说,就算尸身仍在,数杆毒箭分别射向卓旸的心肺,除非他是金刚身,否则难逃一死。小底以为,总归是死人。”
韩从朗心想这话在理,便不再计较这个话头。
这几人说得云淡风轻,这头浮云卿听得恨意骤生。她攥紧拳头,后槽牙咯吱作响。她恨不得冲上去捅死这群卑鄙小人,可没有贸然行动的底气,何况他们下个话头转到了敬亭颐身上。只得贴紧墙壁,竖着耳朵细听。
有几句重要的话被风声与隐隐的狼吼声尽数吞没。不过浮云卿听出了大致意思,他们想让敬亭颐死。
待敬亭颐踅至巩州,届时延州尘埃落定,被韩从朗控制的数万陇西军与佘家军,会往死里攻打敬亭颐带的军兵。敬亭颐必会不顾一切地去巩州,因着在韩从朗放出的假消息里,浮云卿尚停留在巩州。
然而这些忤逆话,仅仅是让浮云卿怒目圆睁。真正令她藏不住身形的,是韩从朗说的另一番话。
“待延州事定,咱们就坐等看好戏罢。看看敬亭颐与官家这两拨人,到底怎么斗。俩蠢蛋抢夺燕云十六州,不顾内地事宜,这事说出去谁不嗤笑一声?他们一定没想到,耶律隆德与耶律隆庸其实听命于我。辽国俩耶律氏兄弟明争暗斗,官家与敬亭颐这对翁婿撕咬争抢,真是一出好戏。噢,准确地说,不是翁婿,是世代结仇的宿敌。”
他说风凉话时,佘三佘九俩人就垂眸盯着投映在地面的灯苗影。
忽地双眸一缩,见一道人影飞快朝这里踅来。
“站住!”俩人默契地同时呵斥。
原想跑来个不要命的老鼠,哪知抬头细看,竟是气冲冲的浮云卿。
“韩从朗,你把话说清楚,不要空口诋毁敬先生和爹爹!”浮云卿气得大喘气,伸出修剪极好的指甲,直指韩从朗的脑门。
她飞快瞥眼韩从朗,旋即将目光移向别处,环视着神秘的暗室。暗睃一圈才发现,这片地哪里是狭窄幽闭的密室,分明是个小型斗兽场!
韩从朗窝着的那把太师椅后面,摞着一笼接一笼的凶兽。花蟒蛇,灰狼,吊睛白额虎,比小腿还长的毗狸……
凶兽闻见一股陌生的气息,眼里泛着绿光红光,一齐瞥向怔忡的浮云卿。
有几种凶兽的面貌,浮云卿曾在秋猎遇险时见过,所以眼前这几笼都是被下了疯药的疯兽。
一群疯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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