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贴的正面是一幅画。
“刚刚在馆里,你盯着这幅画看了很久。”
梁时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你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会盯着一幅画看,说明是心境所动。既然有缘分,就买下它送给你啦!”
梁时把东西塞进陈琛手里。
陈琛眼眸微动,愣怔地看向手里的小玩意。
方寸大小的迷你画幅上,画着青白色卷曲的云朵,和大片起伏的黄金麦浪。一切仿佛被强风裹挟,在天地之间飞舞着、挣扎着。
“我看了这幅画的解析,说作者表达的是对命运的不甘和诘问。”
梁时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向陈琛:“可是我相信,无论命运的风往哪儿吹,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得到!”
一阵凉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吹得陈琛的睫毛扑簌簌地抖动。
世界忽然变得安静,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陈琛感到耳尖变得滚烫,浑身的血液都在升温。
他在心里惊讶于自己这不寻常的反应,精密运转的大脑骤然宕机,素来才思敏捷的陈少爷竟然傻在了原地。
梁时忽然在檐下伸出手,兴奋地喊道:“陈琛你看,下雪啦!纽约的初雪欸!”
她晃着陈琛的胳膊:“我追的韩剧里说,初雪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就会永远在一起哦!”
说完,也不顾陈琛什么反应,径直顺着台阶跑下去,在雪中开心地蹦哒起来。
陈琛看着她欢欣鼓舞的样子,并没有出言提醒她,波士顿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这应该不算是初雪了。
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小心点,滑倒了我可不背你。”
……
此刻,车子恰好开上第五大道,在距离艺术博物馆不远的一处十字路口停下。
梁时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只记得当时自己诉完了衷肠,就傻不愣登地冲进雪里,完全不记得陈琛的反应了。
她只知道,陈琛收下了她送的磁吸贴,又在多年之后,把自己的那句话回赠给了她。
梁时在心里微微一笑——谁说直男不浪漫?
随着夜色的降临, 曼哈顿的天际线正在慢慢沉入地表五光十色的霓虹深处。
陈琛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实在推不掉的,便把easton派出去当代言人,自己则早早地往酒店赶。
心里仿佛有一千只鸽子在扑腾着, 急欲破笼而出。陈琛靠在后座, 不想看车外的堵车长龙,便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内心里甜蜜的焦灼。
再睁眼的时候,车子竟然纹丝未动——陈少爷心里那点甜蜜的焦灼瞬间转化为苦涩的焦虑。
他松了松领带, 交代了司机几句话,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里离酒店只有几个街区了, 陈琛想快点见到梁时, 迫不及待到宁可自己走回去。
华灯初上的傍晚, 林荫路上光影斑驳,一边是高楼矗立的繁华街区,另一边则是绿意盎然的中央公园。
酒店楼下紧挨着一片热闹的街心小广场。
广场上有圆环状的喷泉,灵动的水柱快活地喷射着,映照出四周高楼的灯光, 洒下多彩的水雾。
街头艺人隐在这水雾里,演奏着一曲浪漫慵懒的爵士乐。
陈琛看到有学生在摆摊卖花。
各种颜色的玫瑰娇嫩欲滴,茎叶上还挂着水珠, 插在简陋的塑料桶里也丝毫不影响它们的美感。
让陈琛莫名想到去年重遇梁时的时候, 他躲在夜市边上看她,一看就是好几天。
看着她在那个简陋的小摊子上忙忙碌碌, 带着温馨的笑容迎来送往, 一个人能干得就像一只小队。趁没人的时候, 见缝插针地洗菜、备料, 从夜幕初降忙到深夜,一刻也没有坐下来休息过。
开在枝头的富贵花, 一朝跌落进尘埃里,变得卑微弱小,却依然拥有着强大而柔韧的生机。
陈琛掏出钱夹,指着那桶粉色的玫瑰说:“我全要了。”
学生很惊喜,开心地说道:“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是最新鲜的一桶。顺便说一句,粉玫瑰的花语是初恋哦!”
梁时醒来的时候,视线里是紧闭的深色窗帘。偌大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墙角一盏小夜灯,周身笼罩着淡黄色的光晕。
她反应了半天才想jsg起来自己在哪儿。
窸窸窣窣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此刻是美东时间凌晨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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