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讨厌物理课了,要是程老师能天天生病多好。”
然后季易就被一脚踹下了车。
季匪让他自己滚回去,而他则把车子重新绕回了学校门口,等着程见烟出来。
他盯着人呢,第一时间就能找到。
穿着通勤办公服装,把自己搞得‘灰扑扑’的女人。
深色的粉底下,脸色是遮掩不住的潮红难看。
“季易?”程见烟听了他的话后微微一愣,随后了然地点点头:“你们叔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当初季匪自己还是个天天被请家长的混小子,现在却已经能给侄子当家长来学校面对老师了。
只是被她这么略有些感慨的一说,季匪莫名有种自己‘辈分大了’的感觉。
他想了想,正色道:“其实,你知道我和你是同龄人。”
“……啊?”程见烟没明白他想说什么。
“我记得你是六月份的生日,我就比你大四个月。”季匪迂回道:“之所以成了你学生的‘家长’,也是因为我大伯太早生孩子了,导致我年轻辈分大。”
……
程见烟觉得这人在胡言乱语。
“行了。”她还有些混沌的脑子转不过来,随口附和道:“我知道你年轻了。”
“倒也没那么年轻,反正和你的年龄一样。”季匪摸着下巴,嘟囔道:“所以,你别用对待学生家长的态度和我说话。”
程见烟算是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了。
原来是,嫌她说话的态度太‘老师’了。
可是,自己是职业病啊。
程见烟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知道了。”
“你眯一会儿吧。”季匪指了指自己的眼睑下方:“黑眼圈都到这儿了。”
啊,她有黑眼圈了么?
程见烟下意识的想抬手摸一下,但手背上刺进去的冰冷针头又提醒了她,没必要。
长长的睫毛轻颤,她阖上眼睛。
一开始是为了逃避和季匪继续交流,程见烟便顺着他的意思假寐,可装着装着,沉重的疲倦感涌了上来,眼皮犹如千斤重。
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她睡了一小会儿,直到被电话铃声吵醒。
是她给程锦楠设置的专属铃声。
程见烟这短暂的小憩非常沉,但在这一刻,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硬生生从梦境中拉了出来——回到现实中。
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样的瞬间睁眼,她发现季匪已经不在旁边了。
啊,他回去了么?
程见烟怔怔的拿起膝盖上扣着的手机。
“喂?”开口时,她声音还有些哑:“爸,怎么了?”
“小烟,你在休息么?”程锦楠声音一顿,迟疑地问:“你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儿。”
“没事,刚刚睡了会儿。”程见烟下意识的清了清嗓,找借口解释:“晚上的菜有点咸,我……”
正说着,她隐约听到电话里有女人尖叫和砸东西的声音。
程见烟瞳孔微顿:“爸,妈怎么了?”
“啊,没怎么。”程锦楠似乎捂着电话走远了些,背景音一下子变小,只剩下他低沉醇厚的声音传了过来:“小烟,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
“你听起来声音真的不太对,是不是感冒了?”
从小到大,程锦楠这个不是生父的父亲,一直都比她所谓的母亲要对她关心多了。
程见烟鼻尖一酸,强压着情绪的声音不自觉的绷紧:“真的…没有。”
程锦楠每天在医院里照顾房青,本来就够操心的了,她不想把自己这点破事儿说出来给他添乱了。
可电话后,程见烟还是不放心。
也许冥冥中注定的事儿,季匪送她来的医院,和房青是一个医院。
思索片刻,她看着吊瓶里还剩小半瓶的液体,果断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
没有酒精棉,程见烟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按住针眼,起身走向电梯那边。
头还是有点疼,但打针是有效果的,她已经没有刚下班时那么难受了。
乘电梯到了房青住的十一层,程见烟轻轻地打了个寒颤。
也许是因为发烧了身体冷,也许只是因为住院部太清静了。
安静到她觉得只要走路声重一点,都会打扰到别人。
因此,房青的声音也格外明显。
程见烟走到病房门口不用进去,隔着门板就能听到她尖锐刺耳的嘶吼声——
“叫她来!你为什么不叫她来!”
“你安静一点。”程锦楠压低声音,有些狼狈的劝她:“你有什么事就不能等明天再说么?我听小烟嗓子不对劲儿,像是生病了……”
“生病?她生病了?”房青打断他,吃吃笑起来的声音执拗嘶哑,就像是快要干枯的花朵,配合着医院安静的消毒水味道特别瘆人:“她不过是生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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