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纯阳宫来了几个客人。
作为国教道观,纯阳宫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有几个专程前来的客人并不稀奇。但能让掌门李忘生亲自出山门去迎的客人,那就过于少见了。
毕竟天下谁人不知,现任纯阳掌门最受天子器重,就连继位大典所着的礼服都是圣人相赠。有着这份荣恩,等闲达官显贵来添香火,掌门说句不见,也无人敢有异议。
这样的李忘生,能让他到山门外来迎之人,无非是天子,抑或江湖上身份不下于他之名门正派掌门。
掌门都出去了,纯阳宫的弟子们自然也需随之前往。因此一时间,除了必要的值守弟子外,几乎所有在山上的内门、外门弟子都去往山道上接人,沈剑心和几个相熟的师兄弟自然也在其列。
沈剑心揉揉头发,努力掩饰自己是刚睡午觉时被师兄从床上抓起来的这一事实,尽量躲在旁边师兄弟们的身后,但又踮起脚尖、仰起脖子想看这个尊贵的客人来自何方,却等了半天都没见到马车的踪迹。
他想了想,勾过旁边师兄的脖子,悄声问:“师兄,早晨是你当值掌门身边,可否听到这位客人是哪儿来的?”
那位弟子摇摇头:“没有呢,掌门是自己早上卜了一卦,就笑着说有贵客要来,让我们准备准备。果然片刻后就有人来递拜帖,我们这便开始准备为贵客接风洗尘。”
还算卦,搞这么玄乎?沈剑心心中的疑虑更深。
他正思索着到底是何方神圣,把江湖上有名有姓的翻手云雨之人物都来回数了一遍,还没数完呢,听到一旁有人小声惊呼:“来了!”
沈剑心赶紧从人缝里去看,果然山道的尽头来了几辆黄色的马车,这么远远地看过去,也能知道用料不菲,当是世家大族才用得起的。
等马车走近了,人群又有一阵小小的骚动:竟然是藏剑的人!
藏剑山庄地处江南,而纯阳宫身处关中华山,两地分隔千里之远,虽然多年来信息来往交换密切,但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都是传书而非亲临。此番是谁、又为何忽然来拜访纯阳宫?
马车在山门外停稳,驾车的藏剑弟子从上面翻身下来,熟练地拿出脚凳,方便上面的人下车。
而站在前面的李忘生微笑着将拂尘搭在手腕上,朗声道:“藏剑山庄大庄主叶英亲自拜访,合该我们去山外迎接。然华山风雪重,纯阳上下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叶英,竟然是大庄主叶英!
人群这下几乎都震惊了,要知道叶英在传言中基本不出门,藏剑山庄的杂事都是二庄主叶晖在管理,这样一个深居简出的人,他怎么会突然来纯阳?
不过,若是叶英,李忘生亲自出山门来迎就说得通了——于身份上,二人均是一派掌门的地位,于交情上,藏剑山庄与纯阳宫做了多年锻造生意,关系融洽,李忘生不来,倒才有些不合礼。
藏剑弟子恭敬地为大庄主挑开车帘。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虚扶在车门上,旋即,叶英从马车上缓步走下。
见到叶英本人后,山门外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很难形容那是怎样一张脸,一张每寸、每厘都生恰到好处、宛如天赐的脸。额角一朵梅鲜红夺目,却是这张脸上最普通的地方,无法对近乎完美的脸庞喧宾夺主,只能为琥珀色的眸子勉强做个陪衬。如雪的白发束成马尾坠在脑后,明黄的衣袍曳地,用料皆是富贵上乘,沉甸甸的。可他踏过雪地时,衣摆却未留下任何痕迹,足见其内力高深。
旁边的同门看着叶英都看呆了,上百个人的山道上分外安静。在这些人群中,沈剑心却是个少有的例外。他虽然也在看叶英,但明显跟他们不是一个重点。
这倒不是他觉得叶英不好看——沈剑心大概是神经太粗,天生对皮相声色没什么感觉,这让他看向一个人之时,从不会为表象所迷惑,只会看到这个人最原本的样子。
所以他看叶英看得入神,并不是因为叶英的长相,而是因为他这个“人”,还有他怀里的那把剑。
他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沈剑心想。
似乎……自己和他应该是认识的?
这可见怪了,他早年长在稻香村,后来上华山拜师李忘生再未下山。十余年清修的日子里,沈剑心极少见外人,别说大庄主叶英这等人物,就是连藏剑普通弟子都未曾认识一个,何来对此人的熟悉之感?
可是那种感觉的确挥之不去,沈剑心便不由自主地盯着叶英和他的剑看来看去,移不开眼,且越看越觉得好看——叶英怀里抱着的那把剑属实不错,要是能借来摸摸就好了。
叶英似有所感,不动声色四下扫视一番。
但或许是沈剑心身高略矮,又刻意藏在同门身后,他短短一眼没看出什么端倪,只能暂且按下心中异样,走向李忘生。
“忽然叨扰李掌门,才是叶某的不是,望李掌门莫要怪罪。”
叶英走到李忘生身前,琥珀眸子下平静如水:“实是有要事相问,望李掌门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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