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剑心落下的进度实在太多,整整六年的光阴被他故意搁置,理论上来说已经错过了练武的最佳时间。
但沈剑心此人本身就是个反常理的存在——时间在他身上止步,他还是十八岁的身体,所以从现在开始学的话,倒也算不上晚。
李忘生知道了这件事,也没有再提什么要他当亲传弟子,只告诉沈剑心,无论是亲传还是记名,一切随他的心意就好,哪天沈剑心愿意了,这亲传弟子的位置仍旧有他一个。
这声师父沈剑心一直留着没叫出口,并非他不愿,而是沈剑心觉得,似乎还不到时候。
等等吧,那就再等等。
沈剑心终于上进了这件事,最高兴的还是祁进。
他前脚刚从李忘生屋里出来,后脚就被蹲在外面的祁进拽过去塞了一堆初阶弟子的剑谱,勒令他晨昏修行两次,自己隔三天去检查一次沈剑心的功课。
叶英在院里支了两把椅子坐着等他,方喝了盏茶,就看到沈剑心抱着一大叠剑谱从外面愁眉苦脸地走进来,将书都堆在檐下,坐在阶梯上叹气。
叶英:“谁又惹你了?”
“那倒没有。”沈剑心说,“我就是没想到祁师叔这么热心,百忙之中还要给我单独补课!”
“你不是一直跟他关系好么。”叶英盖下茶盏,起身徐徐走到他身边:“他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让你少出现在人前。”
叶大庄主的手轻轻按在沈剑心的肩头上。
那少年人还焉着,嘟嘟囔囔说些“早知道就不告诉祁师叔了”“偷偷混在新弟子里面他也不知道”直接的话,惹得叶英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又随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是一个非常不经意而且快成了习惯的动作,沈剑心寸余长的白发揉起来手感颇为不错,叶英揉了两次后总忍不住伸手,加上沈剑心从来都不抗拒,随便他摸,所以叶英和沈剑心站在一起时,经常都会随手揉一把。
但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叶英揉到一半,手顿住了。
沈剑心没发现他的异常,还在寻思这么多剑谱从哪本学起呢,就听见叶英抽回手,朝檐下的守卫和侍女们说:“你们都下去吧。”
早就眼观鼻鼻观心对自家大庄主各种出格动作做到视而不见把自己当成背景板的侍女和守卫立刻散去,在院外把守着。
叶英确定没人听得到以后,才用极小的声音说:“沈剑心,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头发变长了。”
沈剑心:“什么?!”
他又是惊讶又是懵地往自己头上摸去,摸了几下,终于确定叶英没开玩笑,这具身躯在如同冻结般停止生长了六年后又有了些变化——时间,竟然开始在他身上流动了。
但这样的变化非常细微,而且是局部的。
叶英执起他的手腕,将人从地上拽起来,又仔仔细细看了半天,确定沈剑心的骨龄和经脉都没有改变,于是和沈剑心对视一眼,各自心里都有了猜测。
叶英:“沈剑心,这是不是和你学习纯阳功法有关?”
沈剑心:“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年我放弃精进,时间便停滞不前,如今我又开始继续习剑,这样的变化就发生了。”
叶英闭眼,仔细思考这两件事情之间的关联。
如果沈剑心这奇怪的时间停止现象并不单单只是天道对他的惩罚,而是和他学习纯阳功法、练剑绑定,那这件事的麻烦程度只会比单纯的惩罚更高。
天道给了沈剑心新生,却又不让他活得顺遂随心,反而有诸多限制,分明是逼着他把前世的路再走一遍。
可若是如此,一切都将走向和前世完全相同的结局,沈剑心只会再死一次,天道有必要赋予沈剑心一次重来的机会吗?
天道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沈剑心?它要沈剑心怎么做才满意?
这些都是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唯一的解法只在于眼前人,在于他必须按照天道的安排来活下去。
天道让他练剑、学纯阳功法,他就必须这么做,否则天道降下的惩罚,或许并不只有一个简单的时间停滞。
甚至于说,时间停滞可能仅仅只是天道对沈剑心无伤大雅的警告罢了。如果他一直和天道的安排僵持下去,后续天道还要怎么给他使绊子,都是说不好的事情。
沈剑心没有记忆,他不懂叶英心里的弯弯绕绕,但他从自己身体的异样上也看得出,现在不是自己想不想学的事情,而是必须学,不然如果抗拒天道帮他做出的选择,身体还会发生什么变化,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
他虽然想当咸鱼,然而不是真的想被风干挂起来。
“看来我以后没什么清静日子可以过了。”
沈剑心靠在廊柱上唉声叹气地朝叶英抱怨:“要给你当守卫,还要学剑,打坐修内功,背经书——天啊,我沈剑心只想在华山找个无人打扰的角落窝着,天天吃饭睡觉简单过日子,这都不行吗!”
叶英没说话,仍旧是摸了摸他的头。
他无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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