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昏沉,他把脸埋在身下柔软的垫子里。可耳边有很大的雨声,哗啦啦的,好像云上还另有一片海,流到了天的最边上,实在无处去可了,才向下砸下来,砸在房顶上,砸在雨棚上,砸在树冠顶,砸在哪里声音都不一样,唰唰唰,稀里哗啦的,吵得他睡不着。
实在忍无可忍,他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拉开床边从天花板上垂到地面的厚重窗帘!
他本以为是因为窗帘不透风,房间里才显得这么不通透。
但并不是,他怔怔地看着窗帘后的落地窗,硬是愣了好几分钟,然后才猛地像疯了似的把房间里另外的几处窗帘全都用力拉开!
一股绝望从他心底升腾。
每一扇落地窗外面都是青灰色的水泥墙!
他透不过气,四个方向的墙都好像在向他压过来,这整个房间分明就像一个被封死的骨灰盒!头脑越发混乱,他也想不明白刚才回荡在耳边的混杂雨声是从哪里来?
突然间他只觉得浑身发冷,于是这才注意到自己全身不着片缕。
但房间里其实非常温暖。有温热的微风从四周向自己吹来,甚至连地板都在散发着恰到好处的热量,他隐约看见许多蓬松的白色软垫堆叠在自己从脚边,正是自己刚才躺着的地方。只是现在看起来,那那堆软垫越往墙边就堆得越高,层层叠叠的,一直铺到房间对面,在最暗的角落那里几乎要碰到天花板!
他愣了愣,脑子里突然闪过许多莫名的让人羞臊脸红的荒淫画面。然后他懂了,伸手揉进那堆柔软的垫子,这房间里的所有布置原来都是为了让自己在地面上到处摸爬……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喉头一紧,房间里昏暗的光线让他看不清楚,他下意识地抬手往脖颈间摸,指尖触及的质感入小羊皮般柔软细腻,更有一股倍感熟悉的皮革香味在他鼻尖萦绕。
似乎又有更多沉睡的记忆在此刻被唤醒!
“23……”
他猛然抬头环顾四周,有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呼唤。
“主人……!”他不自觉地轻声回应。
只是他没有办再思考了!满脑子的疑惑被汹涌而来的头痛冲散,他眼前一片模糊,不清不楚地又看见又大滩红得显眼的血滴染红了眼前洁白的软垫!
他吸了吸鼻子,又觉得有些湿润微凉的液体从鼻子里漏出来,用手稍微一摸就是更多让他惊慌失措的鲜红!耳边的呼唤声也登时炸了,变成一声尖啸,又或是什么巨大的东西被砸得碎了一地的声音!
他的脑子像是吓得冻住了。
或许是他的身体记得房间里安全的地方,为了保命在这一刻自己动起来了!只见他弓着身子,捂着耳朵,唰地一下就躲进了墙角那里最高的垫子堆下面。
光线昏暗的房间就这么沉寂下来。
他整个人都埋进了软垫堆的深处,不敢睁眼。他的手却不自主地开始细细摩挲起那只不松不紧地箍在自己颈间的皮质项环。
然后他居然就这么冷静下来了。
他记起来了!
他有主人,这是主人专门给他戴上的东西!那天他从主人手上接过这个东西,在自己脖子上咔地一声扣住以后,主人对他笑了,主人还抬起他的下巴轻轻地吻了他的脸颊!
他原来不是没人要的宠物啊……
这么一个凭空出现的念头占据他的头脑,他居然就这么放松下来了。耳边更加安静,不再有奇怪的噪音,那些一直喋喋不休的耳语也几乎消失。他小心翼翼地眯缝着眼往外看,现在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唯一一道明亮的光从门的缝隙里照进来,孤零零地落在木地板上,留下一道纯白的光。
诡异的却是他目光所及之处全都干干净净,别说什么鲜红的血迹,连轻微的划痕都没有……
他的心在狂跳,额头上沁出汗来,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神经质地搓了搓脸,他定睛一看,自己枯瘦的手上果然除了掌心毫无血色的苍白之外,一丁点儿额外的伤痕都没有……
手指非常紧张地在颈间摩挲,他学着主人的动作轻扯项环,因为动脉被挤压导致的缺氧让他有些晕眩。他突然像一只受伤的狗一样胡乱地呜咽起来,只是因为有更多的记忆回来了!他想起自己一点儿也不喜欢被独自留在在隔间里,可好像就在没多久之前主人才轻轻拍着他的脸,告诉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主人走之前还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很听话地从那时候就开始耐心地等待了。
明明已经等了好久,主人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他呜呜汪汪地叫唤着,一边十分委屈地蜷起身体,不受控制的想法在太过安静的空间里又卷土重来——主人是不是不要他了?对啊,之前他都这么卖力地侍弄了,可是主人都没有用他!是因为上次主人回来的时候他没有等到主人允许就用脸蹭主人的腿了吗?这是主人对他的惩罚吗?
他越想越慌,慌得整个人都在抖。
等终于回过味儿来,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对的时候,他的眼泪唰地就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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