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打趣:“筹码还是一点点给比较好。你话这么少,别人捉摸不透你想什么,到时候场面会很难堪。”
他说得比较含蓄,言外之意,是你小子刚才那通吓到我大哥哥了。
裴决发现是不是稍微年长一点的人都喜欢用上一副说教的语气。
他懒得再理崔照。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整个人说不清是疲惫还是别的什么,大概是今天与人周旋太久,崔照张口闭口的“大哥哥”恶心到他了,他都感觉到些许烦躁。
客厅给他留了一盏落地灯,小小的一圈昏黄,圣诞树的影子斜斜地映过来,好像卡通故事里的氛围。
他脱了大衣外套进房间。
钟影正靠在床尾的软塌上翻照片。过几天秦云敏结婚,她打算找些以前的照片给她,到时候大家一起看看。
见他进来,钟影笑着抬头说:“云姐以前是不是有部相机?我看她拍了好多……”
她的语气十分自然,好像他并没有离开太久,只是如常的日子里进了门,她就这么同他说一句。
裴决点点头,稍作回忆:“好像是。”
他往衣帽间走,解下袖扣的时候,心情平静许多。灯光从一侧打过来,面前的镜子一角,映出钟影瀑布一样的乌黑长发。
钟影已经挑了几张照片出来,裴决拣起一张看,发现是小时候他们三个去博物馆。
妹妹两手搂着她姐姐,他站在妹妹旁边,中间隔着差不多一拳的距离。怎么不再塞个人,他默默想。
裴决:“这张就不要了吧。”
钟影抬头:“为什么?有云姐啊。我还抱着云姐呢。”
他莫名有点孩子气:“那你找人把我p掉吧。”
钟影忍不住笑,放下相册,她站起来走到裴决身边,低头去看照片的时候,点了点照片里立得板板正正、面容严肃的哥哥,语气考虑道:“这么久的照片,p起来估计很麻烦——你别这么小气,到时候没人会注意你的,就先在旁边站会好不好?”
“你看你站得多好。”
妹妹耐心哄他。
裴决:“……”
说实话,裴决也被自己幼稚到了。但是这样可爱的妹妹简直就是在他心口画圆圈。
裴决心想,好啊,不就是站一会吗,站一辈子都可以。
飞鸟
南州连着两日晴好, 气温回升,入夜时分便开始落雨。有时滴滴答答持续整晚,早起雾濛濛一片, 又湿又冷。
临近婚礼的那几天不知怎么, 又下起淅淅沥沥的中雨。
范婧很不满意这样的天气,连带着老祖宗的黄历都被她拿出来计较, 唯物主义驱使,觉得也不是非听祖宗的不可, 便开始刷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在小闻老师的悉心教导下,渐渐熟悉了一些关于暖湿气流的气象学知识。
周崇岩扭头望见钟影撑着伞走来时,笑着扬声:“嫂子。”
他咬着烟,打过招呼转身拿下嘴里的烟,连带着将给他哥点的一支烟也火速掐灭,他对着闻昭照片小声道:“嫂子来了。不能抽了。”
“妈说你什么也不拿就来了。”
钟影笑,伞搁在一边, 她蹲下来收拾赵慧芬叮嘱带来的一袋锡箔。
山脚濛濛的细雨到了山里, 很快团聚成大片游荡的雾气。
周崇岩耷着眉眼, 垂下眼皮觑那袋红色的袋子,嘟囔:“我哥不喜欢这些。”
赵慧芬要是在, 听到这句铁定骂得他狗血淋头, 闻言,钟影倒没说什么,唇角弯起,笑意十足地点了点头。
冬日里的雨水寒意逼人, 山里草木和泥土的湿气又重,白色烟雾升腾起来的时候, 好像凝固的风。
它们一缕缕地静止在半空,许久都散不开。
周崇岩仰头注视着,不知为何就红了眼眶。
他仓促地蹲下来,对着墓碑上闻昭的照片说:“哥,我要结婚了,你知道吧。”
钟影背朝他们站着,也仰头去望那停泊良久的白烟。
说完停顿几秒,周崇岩又猛地站起来,他别开脸抬手擤了下鼻子,没再作声。
过了会,周崇岩对钟影说:“嫂子,我说完了,先走了。”
他嗓音含糊,像是要哭,不过很快便转过身,穿过丛丛墓碑从另一头往山下去。
钟影望着他匆匆的背影。
锡箔烧得快,一会功夫只剩苍白的一团。
钟影收拾了下,看到一旁搁着的伞,拿过来折好放进包里。
她坐了会,心底平静,想起四月份清明的时候来这里,也是一个阴冷潮湿的天气。
“琰琰升二年级了。”想起什么,她就捡什么说给他听。
“有一个新朋友,上学期交的,叫陈知让。两个人处得很好。琰琰也很喜欢他。”
“云姐后天结婚——崇岩和你说过了。”钟影笑了下,没再说下去。
她转头看着照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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