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帽子……自入编以来,早参与过不少基层案件的非常知道,在这些人眼里,“警察”两个字,往往就已经代表了“大事”的发生。
毕竟,“民不与官斗”对大部分来说,根本就是一句俗语。
而事情闹大了,“就会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而这个时候,“调解越难,拖得越久,工人就越会知道……”
——就算是觉醒了,但违反工地规定,都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杀鸡儆猴。’小刘和宋城元心里同时出现了这句话,后者看到前者恍恍惚惚醒悟了、又难免茫然了许多的眼神,垂了垂眼皮,没有再说更多。
过了好一会儿。
“……那,师父,”小刘抬起头,看着宋城元的眼睛,发自内心地迷茫了,甚至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我们、我们,还是正义的吗?”
“我们这不是,真的像、像那个声音说的一样,在助纣为虐、在、在帮这群……在害那群工人吗?——不,就连,师父,就连那个、那个最初的声音,是不是、是不是也是他们安排的?”
“……我们不是警察吗?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是真的在做正义的事吗?”
“……”宋城元静默了片刻,回视他,冷静反问:“你觉得,什么才是‘正义’?”
“……”
见小刘答不上来,宋城元坐直了身体,掸了掸自己缠花的肩章,淡淡:“或许时代在变,而我确实没有跟上……我不知道你们现在,究竟是怎么定义‘正义’这个词的。”
“反正,在我个人来说,我是一个警察……”
“当我以‘警察’的身份出现在人群中的时候,我代表的,就只有法律。”
宋城元一手拿起姚平的案宗,一手拿着手机划开屏幕锁,看回他,张口:“法律,就是我的‘正义’。”
“因此,在我看来,接到报案,去抓捕嫌疑人,是‘正义’。”
“抓到嫌疑人,依照职责,判断嫌疑人应负的责任,是否还在可调解范围内,也是‘正义’。”
“辅助双方调解,说服一人让一步,还是‘正义’。”
“然而,我的‘正义’,不会包括,身为警方人员,在公共场合、是非未分的情况下,去成为法律意义上的‘违法者’的代言人,为他们做辩护。”
“也不包括,站在法庭、甚至审判者的角度上,去评判,一个公司、一个集团管理,甚至是自己的‘正义’或者‘邪恶’。”
“我是警察。我只是一个执法人。在我的立场上,寻求‘正义’本身的意义,并不是我的职责。”点开电话黄页,按下号码的宋城元平静地看着他,话音里是极致的冷酷:“我只负责尽职。其他的,和你、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至少从我的角度,作为警察,你我都是没有立场,去判别事物的正义与否的。”
“法律没有赋予我们这种权力。”
“……”
“你应该牢记你的立场——做正确的事,而不是做‘正义’的事。”长鸣完毕后,宋城元最后盯着他警告了一句,将手机拿到了耳边:“喂?涂老板……”
“……”小刘握紧了拳,对着他的眼神,头一次没有缩头缩脑,而是抿紧了嘴回视了回去;然后,过了两秒,在宋城元说着话、紧皱着眉头的目光中,忽然从旁边的笔记本上扯下了一张纸,爆发性地在纸上写下了一大段话:【“正确”的事?!那你为什么还要我们中午饭都没吃地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非要把赔偿款的数目降下来?!按照“正确”的流程,在现在这么乱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是越快解决越好,反正老姚他们父子也不会反抗,直接快点解决这个案子,尽快进入到下一个案子吗?!你说“正确”,可什么又是“正确”?!明明连你自己都做不到!】
“……帮助每个公民能够安稳地生活也是我们警察的职责和立场之一!”被当面戳穿的宋城元瞪他,红着耳根,高着嗓音地恶声恶气:“那肯定也包括姚……你涂老板的生活了!我是代表警察方关心你,不是个人!”
“……”被他突然扬高的声调说得反射性缩了下脖子,写完一大段字的小刘字写完了,胆气和被强行说服的怒火也发完了;看到他手机上标记着“xx工地拖账一号机”那边,被他这么一吼,立即从懒洋洋拖老长变得诚惶诚恐的声音,放了笔,脸都憋僵了,实在没敢笑出来,只能低着头吭哧吭哧地耸动肩膀。
“咳……当然也不是全体警察,只是部分。”再度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憋笑都憋不住的蠢徒弟,直将后者瞪得变回一个鹌鹑后,才重新开口:“对……听说我们这边上午给您打了二十多个电话,结果您都没接到;大家都挺着急的,怕改天在什么不该看见的地方看见您,这不是,我才亲自来打电话吗——说来,您也是个身价几千万的大老板了,这‘拒接陌生电话’的设置,还是不太好吧?这万一漏接了什么投资啊、竞标啊、银行啊的电话,这不就……哦,没有没有,银行那边,倒还没有消息。”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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