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解答只会随着时间烂掉,不过是平白折磨人。
人既然长了嘴那自然是用来说话、用来表明心意的,他才不屑当那些伪君子,那既非爱,亦非情,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自私和冷漠找理由。
于是裴世子问了一句几乎让秦姝意气吐血的话,“你喜欢萧承豫吗?”
第15章
裴景琛的声色清冽,说话时带着独属于青年儿郎的意气,如今直接发问,神色亦不骄不躁,又露出那股慵懒的贵气。
只是面前的少女似乎在揣摩他的话,亦不急着回答,时间拖的越久,裴景琛的心里便愈发难捱,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在等她的答案。
他私心里想等她说一句“不喜欢”。
少女堪堪到他肩膀,低眉敛目,看不清神色,只是沉默着,她有多久没听到这句话了,现在听到却只想冷笑。
喜欢萧承豫劝没了孩子的她再忍忍?喜欢萧承豫踩着秦府上下一百条人命上位?喜欢她的父兄死后甚至没有全尸?喜欢她的娘亲三尺白绫自尽狱中?
还是,喜欢那个强权倾轧下无力反抗、只能以死明志的自己?
血海深仇,她还没有受虐的癖好。
时间的流动似乎过得很慢很慢,少女缓缓抬起头,漂亮的桃花眼里一片空茫茫,声音清亮,反问道:“世子何出此言?”
裴景琛思绪一断,并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说道:“秦小姐方才看他的眼神,十分情深意重。”
秦姝意眉尖蹙起,怎么可能情深意重?
再开口语气里已经夹杂了一份讥讽:“世子恐怕看错了,妾对三皇子无意。”
灭门之仇横亘在她和萧承豫之间,她又冷嘲道:“妾,一点儿也不喜欢三皇子。”
不仅不喜欢,甚至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
裴景琛看着少女越来越冷的眼神,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词竟然是“大不敬”。
他确实有些惊讶,刚才她在席上看萧承豫的眼神可不像无意,可现在的恨意也不似作伪,青年舌尖轻抵后槽牙,突然笑了出来。
“巧了,裴某也很不喜欢他。”
秦姝意愣了愣,倒没有想到眼前不可一世的世子会这样回答,联想到他素来的劣根性,又觉得没什么奇怪。
只是突然觉得惊诧,他们之间已经相熟至此么?两个互不相干的人,就那么简单粗暴地诉说了对另一个人的不喜?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另一个人面前这样不设心防了,尽管裴景琛对她毫无恶意,甚至屡屡出手相助,她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内心惊诧的同时,她更生出一丝后怕,大仇未报,更不知这位裴世子的底细,她怎么能贸然说出这些话,实在是失策了。
裴景琛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只是淡淡地笑,所有人都有不可触摸的过去,心中都藏了不能言说的秘密。
她能将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他,已经很难得,她既不想多说,他也没有追问的道理。
秦姝意脑中思绪飞速运转,既然裴景琛亦不喜萧承豫的做派,那……
她下定了主意,又离青年更近一点,这才缓缓张口。
“众人皆轻视五殿下羸弱、世子平庸,可在妾看来,世子是大智若愚,五殿下是韬光养晦。世子是把收鞘的利刃,更是五殿下的好刀。”
说完她的心跳先乱了半拍,这话说得太露骨了。
高宗猜忌恒国公,却唯独不对这个侄子设防,裴景琛可以不在京中为质,甚至有宫道纵马、不卸兵器的特权,可见高宗对他的宠信程度远超其父。
能在疑心甚重的高宗身边安然活到现在,怎么可能是好相与的?
至于五皇子?
同宗同源,就凭他方才片刻之间就能算计好姜衙内言行无状一事,可窥见其也是铁血手段。
秦姝意心头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履薄冰的病弱皇子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呢?若他所求需得掩人耳目呢?
这念头初初冒尖,又被自己推翻,故而只是折中挑了个“韬光养晦”来形容萧承瑾。
裴景琛眼里闪过一丝探究,又突然伸手将少女严严实实地遮在怀里,秦姝意正要挣扎,又听见一个宫婢的声音,“世子,殿下让您速回承乾宫。”
裴景琛轻嗯一声,宫婢扫了眼裴景琛明显不对劲的大氅,十分识趣地退下了。
察觉到周围没人,裴景琛却只是悄悄松开一点角,低头对上那双复又变生动的桃花眼。
少女微扬着头看他,裴景琛的心跳似乎也乱了,鬼使神差地说道:“我也可以是你手中的刀。”
秦姝意面上微热,为什么要扯上她?
难道因着同一个障碍,同一个不喜的人,所以就可以做盟友?
转念一想,如果能和裴世子他们联手,阻拦萧承豫即位,那保下秦府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
这约定对她而言,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但是对裴景琛而言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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