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寝殿后墙,晏观正踌躇着,朝伦催他,“别看了,快点。”
说着就往上跃,伸手把晏观也拽了上去。
“今夜内殿在办宴,朝戈居然把我关在宫里让我补落下的功课!你说气不气人!”
原来二殿下是翻墙出来的,晏观从墙上下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恍惚。
二人又翻窗进了屋子,晏观拘谨的站在殿中间。其实朝伦的寝殿不大,但东西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散落一地,看得出来二殿下玩心未泯。
朝伦在几个大箱子里翻翻捡捡,拎出来一条布料。
“喏,你换上。”
晏观接过抖开,整个人僵在原地,是一件舞裙。
朝伦倒是非常自得,“我看了好些人,那身量宽的啧”,颇为嫌弃,“你一定能穿上!”
晏观不知道说什么好,该叩谢大恩吗?
“殿下,这这……实在不合规矩……”
朝伦拧着他的胳膊,不悦道:“不就是穿件舞裙吗,什么规矩不规矩?”
“好了好了,你把这个换上,咱们装成乐师溜去宴席吃好吃的,什么金贵的宴席,连我也吃不得了!”
晏观无言以对。
听他语气明显与主君情谊不错,二殿下若真想去,也就是求一求的事。不过看他样子估计是被抓了把柄,拉不下面子罢了。
晏观捏了捏手中的布料思忖到,若是被人发现,想来二殿下也没什么大事,不过他一个奴婢,万一被扣上什么教坏皇子的帽子可就完了。
朝伦看他不愿,顿时拉下脸,到底是个从小受人宠溺到大的二殿下。
“你胆敢不听?”,语气威胁意味明显。
晏观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今日是不宜出门,不然怎么碰上这个不好惹的,只能顺毛。
“殿下,我罪奴出身,没进过内殿,若有冲撞的地方,还请殿下多提点。”
朝伦满意地点点头,“行了,你既然答应,我没有丢下你的道理。这事若办的好,届时你直接来我身边干活。”
晏观能怎么办,唯唯诺诺地称是,转身去帘帐后换衣服。
罢了罢了,也不知道这位二殿下是什么恶趣味,明明有这么多法子混进去,偏偏要他扮成舞姬,不过就是想逗弄人罢了,晏观无奈想到。
换好衣服出来,朝伦也换了乐官的装扮。
看到晏观的那一刻,朝伦罕见的默了片刻。
这身舞裙是鸦青色的,兀甘女子大多丰腴高挑,喜欢红赤这样的亮色衬身材,不大有人这样穿。
但晏观体型削瘦,肤色又白,眉眼冷冷清清的,居然压得住。带上头纱面纱混在人群里也认不出是个男子。
晏观不自在的揪了一下袖子,腹诽这衣服也太短了,直起身子这腰就要露出来了!
朝伦围着他转了一圈,“你今年几岁啊,个子这么矮?”
“……过完年就十七了。”
朝伦向他眨巴眨巴眼,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大,“啧,那你家里不给你饭吃吗?”
晏观吸了一口气,“殿下,我们早去早回?”
朝伦收了话头,颇为激动的带着晏观去了内殿。
朝戈坐在上首,百无聊赖的看着下面觥筹交错。他不喜这样的排场,但才旦这个老家伙就爱干这样的事。
“主君饭菜不合口吗?”,才旦是兀甘长老,坐在下首问道。
“办得很不错”,朝戈冲他一笑,隔空举起酒杯。
当初是才旦力主把他从封地请回来继承王位。朝戈虽然不大愉快,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
朝戈挂着笑,与对方聊了两句,提到了上个月在扬州的见闻。
才旦对主君一时兴起下扬州的事很不满,即便知道朝戈是为开通海路运粮,但也觉得此事艰难,并不是现在能打算的。
“主君,恕我直言,您如今为一族君王,就该约束自己,不可再如先前那般随心。再说,二殿下也还需教导。”
“嗯,朝伦正在自己殿里补功课”,朝戈对前一句话只字不提,才旦皱了皱眉,还欲再说。
朝戈摆了摆手,截住话头,“长老不必多言,我去扬州并未流连酒色,既然已在神明前立誓,必然会遵守。”
朝戈知道他和一些人是怎么想的。生怕他给王庭留下个孩子,将来威胁朝伦。
看着才旦苍老的面庞,朝戈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三朝老臣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宁愿违背祖宗规矩也要迎他回朝。估计也是备受煎熬吧。
朝戈无端的生了点愧疚,吩咐左右给才旦新添了菜。
其实才旦的心思也好理解。旧王去世时朝伦才十岁,其母族气势太盛,若他上位,这梁洲究竟姓谁还未可知。
无奈,才旦和一干旧臣只能迎回朝戈,等朝伦羽翼丰满再做继位的打算。
事实证明,才旦的眼光没错,朝戈上任五年,励精图治、勤政为民,私德上也从未出错,对朝伦教导也很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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