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响亮,不仅传到了宫外,也同时传遍了整个宫廷。
凡登闻鼓被敲响,必会禀到皇帝那里。
大太监梁铮得了外头的禀报后,小心翼翼地朝凤仪宫内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东暖阁里,有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传出。
“皇上,您不能不管臣妾的大哥啊……”柳皇后伏在皇帝膝上抽抽噎噎地低泣着,一双美目中含着莹莹泪光,满头珠钗花枝乱颤,看着皇帝的眼神楚楚可怜。
皇帝已经摘了金丝翼善冠,露出额上两指宽的黑色抹额,抹额下隐约可见一角白色纱布。
“莲儿,朕也是无奈之举。”皇帝心疼地看着心爱的女子,眉头紧锁,一手在柳皇后的背上轻轻地拍抚着,好声好气地劝着,“你别再哭了,免得哭坏了身子。”
他眼底又隐隐藏了一点点的不耐,一想到不争气的柳汌,心头余怒未消。
他给了柳家这么多次机会,一次次地拱手把功劳送到柳汌手边,更维护了柳汌这么多次,帮他压下这么多事。
也是柳汌无用,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每一次好好的事,都会被他弄成一副难以收拾的烂摊子,连他这个皇帝也为了柳汌被朝臣、被百姓质疑。
柳汌实在蠢不可及,否则,又怎么会轻易被顾非池拿住了把柄。
想着柳汌,想着大皇子,皇帝心中躁动,有些头晕脑涨的。
见梁铮无声地走了进来,皇帝转头看向他,此时才注意到外头有些声响,似闷雷,又似鼓声。
“皇上,”梁铮在几步外作揖禀说,“外头有人敲了登闻鼓。”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有些意外,更多的是烦躁。
登闻鼓乃太祖皇帝所设,目的是“用下达上而施于朝”,太祖明令,凡登闻鼓敲响,天子必须亲审击鼓者。
自他登基后的这二十载,登闻鼓还从不曾被敲响过。
“朕知道了。”皇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起身欲走,“把击鼓者带到乾清宫吧。”
“皇上,臣妾求求您了。”柳皇后一把拉住了皇帝的衣袖不让他离开,满眼的祈求,声音也哭得有些沙哑了。
“莲儿!”皇帝的额角隐隐地抽痛着。
从回来到现在,他已经安慰她很久了,也把道理都细细说了,可她怎么就还是听不懂呢?
莲儿为何不肯体谅他的难处,体谅他的不得已?!
他是天子,但不意味着他可以为所欲为。
这一瞬,皇帝忍不住想道:若是顾明镜会怎么样?
记忆中,顾明镜从来就不会这般胡搅蛮缠。
她是非分明,风骨铮铮,是个烈性刚强的女子。
顾明镜会为了顾家与他相争,言辞激烈,却从不会为了保顾家的荣华富贵,软磨硬泡地缠着他不放,不顾大局地让他为难。
应该说,顾明镜也不需要如此。
是啊。皇帝无意识地喃喃道:“顾家又怎会出这种丢脸的事。”
皇帝也只是心头一时唏嘘而已,却不知道怎么地,一不小心说出了口。
旁边的梁铮也听到了,不由眉头一跳,只当自己聋了瞎了。
“……”柳皇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红肿的美目,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顾明镜……
她就知道皇帝的心里始终是有顾明镜的,顾明镜才是他的原配发妻,他总说最爱的人是她,可实际上呢?
顾明镜死了,反而在皇帝心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只有死人才会被永远铭记。
皇帝心中记住的永远是顾明镜最明艳、最夺目的样子。
这一回,分明是顾家人陷害自己的兄长,可皇帝在顾家与柳家之间,却选了顾家。
原来如此!
“是为了顾明镜吗?”柳皇后满心悲痛地说道,染着大红蔻丹的手指将皇帝的衣袖攥得更紧。
“你说什么呢?”皇帝仿佛被她刺痛,嘴唇抿紧,语气更是难掩不耐。
气氛随之紧绷、冷凝。
柳皇后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一瞬不瞬地盯着皇帝,厉声道:“皇上是为了顾明镜,为了维护顾明镜的侄儿,才会对柳家出手的,是不是?”
“你根本就忘不了顾明镜,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当年为了她,与顾明镜决裂。
“够了!”皇帝勃然大怒,不悦地一把推开了柳皇后。
柳皇后狼狈地摔倒在地,手里还攥着皇帝的袖口,撕出了一道口子。
皇帝看着柳皇后,心里既失望,又愤怒。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可她呢,心里只有娘家。
他冷冷道:“朕再说一遍,阿泽和柳家只能保一个。”
“你要保柳家,那么阿泽此生再无继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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