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针灸,当务之急,还是得给皇帝行针守气。
李太医赶紧打开了药箱取出针包,烧针,取穴,下针,动作流畅自如。
不过是五六针扎下去,皇帝的气息渐渐平复下来。
榻上的皇帝紧闭着眼,脸色灰败惨淡,整个人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衰败感,就像是一个迟暮之年的老者。
李太医定了定神,又一口气给皇帝加了三针。
扎下第九针后,皇帝的呼吸就变得绵长而均匀,单薄的胸膛随着一呼一吸微微起伏。
哪怕太医不说,周围的内侍宫女们也知道皇帝度过了一次危机,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李太医以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退了开去。
太医令坐在龙榻边的椅子上,亲自给皇帝诊了脉,之后才把皇帝的手放入薄被下。
太医令眉心紧锁,忧心忡忡地小声道:“让皇上睡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
“梁公公,你要多劝劝皇帝,可不能再这么硬撑了。”
其他几位太医也是连连点头,最怕皇帝生病的人大概就是他们太医了。
“哎,我会好好劝皇上的。”梁铮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朝龙榻上的皇帝看了一眼,皇帝闭着眼,静静地平躺在榻上,下垂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两下。
梁铮又道:“太医令,你们给皇上再开个方子吧。”
“皇上刚才吐了不少血……”
太医令应了,招呼其他几个太医围在了一起,交头接耳地商量起方子。
梁铮整了整衣袖,对着不远处的龚磊道:“龚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他对着几个太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他们不要影响了太医。
龚磊就放轻脚步朝梁铮走了过去,直走到了龙榻边。
“龚大人,”梁铮低声道,“外头的事还请大人多盯着些。”
经过方才的事,龚磊这会儿看着梁铮愈发觉得亲近,忙问道:“不知公公说的是哪件事?”
梁铮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近日宫里也有一些传言,说是先帝当年病得不明不白,和昭明长公主殿下死前一模一样……哎!”
“皇上现在病着,这件事咱家也不敢跟皇上说,怕皇上气坏了龙体。这两日,咱家私下里也抓了几个乱说话的宫人,审讯了一番后,他们说……”
说着,梁铮揉了揉眉心的褶皱,转头朝窗外望去。
此时,外头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夜色如墨,皇宫中燃着星星点点的灯火,与那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
梁铮遥遥地望着凤仪宫的方向,叹道:“说是从凤仪宫里传出来的。”
龚磊明白梁铮的意思,以皇帝对皇后的情义,这话在没有真凭实据前,是不能禀给皇帝的。
龚磊心里烦躁,但嘴上还是说:“公公放心,我会让锦衣卫留心的,必不会让人在京中乱传的。”
梁铮又转过头,往旁边的龙榻瞥了一眼,注意到绣着金龙的薄被皱起了一角,再看皇帝的睡脸,他合拢的眼皮轻轻颤动。
“……”皇帝很想睁开眼,可眼皮沉甸甸的。
梁铮的唇角在龚磊看不到的角度翘了翘,随即又压下,以身体挡住了榻上的皇帝,一副推心置腹地对龚磊拱手道:“烦劳龚大人多盯着些,不然咱们可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抬手以掌刃作势在脖子上比了比,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龚磊:“……”
龚磊面色微微一变,忍不住也看了看龙榻上的皇帝。
梁铮这番话也算是交心了,龚磊对他又放下了一些戒心,道:“依我看,那几个行商很可能是北狄人,柳……家与北狄交好。”
“皇后娘娘她……”
耳边龚磊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皇帝想凝神去听,可身体不听使唤,整个人像是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很快,他就什么都听不清了。
整个人就像是在黑暗中漫步,周围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似墨水般浓稠,如沼泽般阴冷。
他一个人独自走了许久许久,前后似乎都没有尽头……突然间,前方一道白光照来,他眼前一亮。
他看到了皇后柳听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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