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殷湛没有直言,但都是聪明人,顾非池自然能够想得明白老爷子此番的用意。
顾非池将这把火枪又放回到了匣子里,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这辈子,只会有燕燕一人。”
顾非池明白二老的忧心,目光坦然地迎视着殷湛苍老却锐利的眸光。
殷湛这一辈子走过大江南北,曾东游倭国,也远赴过西洋,他看过很多人,与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也会看人。
顾非池是不是真心实意,殷湛看得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殷湛的另一半心也放下了。
还是他们的燕儿好福气。
老者的脸上露出带着几分慈爱,几分欣慰的笑容,慢慢地喝了口茶,就听顾非池接着道:“等立后大典后,我会让岳母袭了沐恩公的爵位……”
殷湛老脸愣了愣,眼眸倏然睁大,嘴里的那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外祖父,快吐出来。”萧燕飞生怕老爷子呛到了,连忙抬手托住他手里的茶盅凑到他唇边,另一手又给他抚背。
殷湛低头把口里的那口茶吐在茶盅里,用一种出离震惊的表情看着顾非池。
这小子!
阿池这小子还真是绝了!
殷太太也是一脸惊愕,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没喝茶。
顾非池含笑又令廖妈妈去给老爷子重新沏茶,含笑道:“外祖父,外祖母,要是谁再在您二位跟前胡言乱语,不必客气,将人打出去就是了。”
顾非池完全可以想象,既然都有人敢弹劾燕燕来试探他的底线,那么自然也有人敢在岳母以及二老面前瞎嚼舌头,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殷湛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总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阿池是说真的?
把国公的爵位赐给皇后的生母,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怕是连戏本子也不敢这么写。
当他把手里的茶盅放在桌上时,便差不多想明白了。
殷家是商贾,属九流之末,阿婉已经与萧衍义绝,自然也归为了商籍,在那些个自诩名门的势利眼跟前,怕是觉得他的阿婉好欺。
他也听阿婉说了,她在外头巡视生意时,时不时地会与从前的一些旧识“偶遇”,那些人总借故让她见礼,又阴阳怪气地说着一些“女子不该善妒”,又或者“为人妇者当主动为夫纳妾,开枝散叶”云云的话。
这些话是冲着谁去的,又是什么意思,谁都懂。
这一个个都盯着东宫,想往东宫塞人呢!
这段日子,殷湛一直忧心忡忡,既担心外孙女,又替女儿觉得委屈。
此刻再看顾非池,老爷子眼里的慈爱又浓了几分,温情脉脉。
燕儿不止是个好福气的,也是个会识人的,阿池啊,这是不想让人怠慢了殷家,怠慢了燕儿的生母。
以后,但凡再有人敢在阿婉跟前再说些乱七八糟的,有了这沐恩公的身份,阿婉大可以一巴掌呼过去。
阿池这孩子能有这份心意,实在是……
殷湛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之前的不安真是庸人自扰了。
他随手把放火枪的木匣子往旁边一推,笑得眼角皱纹更深,对着顾非池挥挥手:“来来来!”
“下一盘要是你赢了,外祖父给你一样好东西。”
他露出了神秘兮兮的笑容,对着顾非池的态度更加自然。
萧燕飞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
这些日子,顾非池不在,她一心顾着京城大局,倒是忽略了一些事。
她没说,只默默地放在了心上。
这会儿面不改色,她托腮,俏皮地凑趣道:“有什么好东西?外祖父,我也要。”
“给了阿池,还不就是你的。”殷湛伸指点了点萧燕飞的小鼻头。
“那我不帮您了。”萧燕飞挪了一个位置,又往顾非池那边坐,一手挽着他,“我帮他!”
她转头凑过去,光明正大地对着顾非池说起悄悄话:“我们把外祖父的好东西都赢来!”
顾非池:“好。”
殷湛的棋瘾犯了,赶紧从棋盒里抓了把白子,急急催促道:“阿池,快猜子。”
这时,知秋掀帘进来了,禀道:“殿下,太子妃,梁公公来了。”
梁铮没一会儿就跟着一个小丫鬟进了屋,他是带着折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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