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上将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隐瞒路远:“我已经将清除污染源石的计划奏明了陛下,最近一直在密切侦测索里蒂亚密林变异种的动向,今晚的宴会各方部族都会前来,也是为了共同商议这件事,不过……”
路远看向他:“不过什么?”
萨菲尔上将叹了口气:“我担心陛下不会允许您与军队一起进入密林清除源石,毕竟您是帝国目前唯一一只100纯净度的雄虫,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谁也担待不起。”
他说的是实话,清除污染源石固然重要,但路远的安全同样重要,更何况密林深处危机四伏,万一到时候源石没清除完毕,反而把路远也折损了进去,实在得不偿失。
路远闻言陷入沉思,片刻后才道:“……没关系,假使计划敲定下来,请您务必告诉我一声,我会尽我可能与军队一起前往密林。”
萨菲尔上将不解:“为什么,阁下,您现在有了无比尊崇的身份,而且很可能与未来的王储结为伴侣,实在没必要冒这个险。”
路远闻言静默不语,他偏头看向舷窗外耸立的高楼大厦,光影昏暗,他的声音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神秘,目光透过那些飞速倒退消失的景物,仿佛看向了另外一个更为遥远的地方:“以前是为了回家,但现在……”
他微不可察顿了顿:“我想要一个答案。”
路远总觉得那个密林里还有许多秘密等待着自己去发现,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他都想折返回去看看。假使自己能从车祸中幸存,那是否也代表着别的游客也有机会活下来?
这个希望实在太过渺茫,路远并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去一趟,哪怕只是为了给军队带路。
皇室举办的宴会早已开场,地点就在金碧辉煌的温爵顿宫。这座宫殿是由贡赫德拉家族的其中一代君主遍集能工巧匠建造而成,距今已有数千年的历史光阴,时过境迁,寒来暑往,任由王权代代更迭,它却依旧稳稳矗立在原地,就像贡赫德拉家族永悬不落的荣光。
宾客们陆陆续续入内,但大部分都是军雌,毕竟雄虫通常不会太早抵达。今年赴宴的宾客明显比往年任何一场都要多,他们一边在舞池间漫不经心地举杯交谈,一边不着痕迹看向外间,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宫殿高大的拱形穹顶装饰着玫瑰雕花,窗户全部由细碎的彩色玻璃拼接而成,图案繁复而又美丽。水晶灯折射出的灯光如金沙般缓缓倾泻而下,落在下方的每一位贵族身上,筹光交错间,尽可窥见上流社会的颓靡与奢华。
阿普陛下站在二楼高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身后站着尤斯图与其他的几名皇子,虽然容貌稍有不同,但发色与眸色大多相似,或儒雅或沉稳,或桀骜或风情,吸引了不少宾客的目光。
阿普陛下摩挲着扶栏上的雕花,指尖轻轻敲击,不知在思索什么,头也不回地对尤斯图笑道:“瞧瞧,他们一定听到了风声,都在伸长了脖子等着那只雄虫的到来,律法官、财政官、警卫司长,这几位大人可都是轻易不出门的。”
他语罢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问道:“尤斯图,需要我在今天的宴会上帮你们宣布订婚吗?”
有些东西还是尽快下手的好。
尤斯图微微皱眉:“可您好像还没有与路远阁下商议过。”
阿普陛下转了转手指上的王戒,目光深深:“皇室赐婚从不需要商议,”
尤斯图却拒绝了:“不,请您别逼他。”
他确实想与路远结为伴侣,但他更不想违背路远的意愿。
阿普陛下大抵是觉得尤斯图转了性子,破天荒看了他一眼:“怎么,那只雄虫为了你甚至不惜担下罪责,现在却连娶你都不愿意吗?”
尤斯图负手站在他身后,淡淡出声道:“陛下,他还未完成学业,我想等他毕业再说。而且您赐下的婚已经够多了,不缺我这一桩。”
尤斯图很不满虫帝给八殿下伽因胡乱选择赐婚对象的做法,上次是杜兰特家族,这次直接选了一名丑陋愚蠢的傻子,难道伽因后半辈子要和这样一只雄虫度过吗?
阿普陛下并不在意他的顶撞,尤斯图的性子一直是所有皇子里最桀骜不驯的,闻言似笑非笑道:“尤斯图,贡赫德拉家族的族训你早已忘光了吗?我们并不相信流言蜚语,我们只相信目之所见。”
他语罢顺着楼下看去,目光穿过那些翩翩起舞的宾客,落在宴会厅一角的休息区,那里正坐着一名身穿白色西装的雄虫。
相比于热闹的舞池,对方似乎更为偏爱安静的角落,双腿交叠坐在真皮沙发上,垂眸慢慢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金边眼镜。他的气质看起来并不似年轻小子那么莽撞,也不似老男人一肚子深沉坏水,一切都恰到好处,自带一股从容不迫的上位者气息。
片刻后,那只雄虫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有几束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戴上眼镜,似有所觉地抬起了头,华丽的水晶灯在他侧脸落下一片光影,温雅而又惑人心神。
并不丑陋,
也并不像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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