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咚’一声巨响之后,附近的吵嚷声骤然加大,城门的方向火光冲天。
不知是谁尖声叫嚷,划破夜空:“城破了,城破了!”
两军厮杀声渐起,半个时辰的工夫,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
一队人马突破了城门口的重围,朝着这宅邸的方向而来。
尽管隔得甚远,但江月一眼辨认出为首骑马的那人正是陆珏。
一行人行至宅邸附近,只见成千数百的黑袍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去。
黑袍人并不阻击,也不与他们巷战,而是再次抓出个好些来不及躲藏的百姓,用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挟持在身前。
陆珏掷出手中银枪,宛如游龙,直接将一个百姓和黑袍人一道钉死在墙上,而后挥手示意其他人一道行动。
他身边跟着个身形格外高壮的男子,身着厚重铠甲,那更是壮硕如熊。应当就是熊峰了。
熊峰似乎是不愿意这般行动,慢了一瞬,只见一个方才还在黑袍人刀下苦苦求饶的百姓,突然奔向了他,双手一撕,直接将他坐下的马撕成两半。
熊峰狼狈地扑下马来,与此同时,叛军的刀也掷向了他。
依旧是陆珏,解下腰间银鞭,将人勾住往回一拉,这才让那人和砍刀擦肩而过。
而那百姓也在使用过一次‘神通’之后便立刻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原来……这就是‘一个不留’的理由。”江月呼出一口长气,弯了弯唇,随后看向衡襄,“这大概就是你的后招?所谓最后的无辜百姓,又不知道让你下了什么蛊,比那迷心蛊的回光返照还可怕。真要放这些人出城,才是真的放虎入羊群。”
气息虚浮的衡襄却根本不答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街巷处的情景,拍着栏杆狂笑不止。
江月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衡襄是个疯子无疑,却是个心思深沉的疯子,真要疯到不知所以,根本不可能成为丘黎族的族长,极乐教的教主,率领一方叛军作乱这么多年。
哪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月把舌尖上的伤口再次咬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思绪混乱的时候,癫狂的衡襄正不错眼地看着陆珏率人厮杀。
“不够,不够,怎么还是不够……”他神神道道的念叨着,然后伸手触碰了窗前的一个装饰物,机关声音再次响起,几息工夫之后,从这宅邸的四面八方又涌出好些个黑袍人,冲向了陆珏率领的那方人马。
依旧是和前头一样的招数,黑袍人的第一目标并不是攻击,而是寻出许多百姓,重复之前的举动。
就好像……好像故意送去给陆珏杀一般。
衡襄满意地笑道:“够了,就快够了!”
江月惊讶得浑身颤栗——她亲眼看到陆珏附近的黑气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电光火石之间,她终于理出了一丝头绪,“你在……逼陆珏杀人?!”
衡襄没有回答她,但江月捕捉到他抓着窗垣的手紧缩了一瞬。
会武之人对身体的掌控力远超常人,前面的几日,两人不断地互相试探,江月没在他身上寻到一丝破绽。
但现下他身中剧毒,只凭借药物强压毒性,已然成了强弩之末,这才有了现下的光景。
江月不再看他,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人有所为,必有所图。
丘黎族的所图,是成为天下共主。衡襄几次提到大熙的圣祖皇帝,提到陆家子孙,都难掩恨意,那么他们的所图还得加上一条,那就是向陆家寻仇。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江月浑身颤抖,紧紧握拳,指甲都陷在肉里。
衡襄没再表现出什么异样,脸上神情无辜,“医仙娘娘凭何这样说?我一开始就说不会对你如何,这一路上都是以礼相待呀。即便是现下我中了你的毒,都未曾对你做什么哩。”
江月说不是,“我说的不是你抓我的‘开始’,是时间上,陆珏从彭城逃离之后的‘开始’。”
衡襄没再接着俯瞰街景,转过身抱着胳膊,对着江月挑了挑眉,示意她可以接着说下去。
“你几次提到衡姣,对她并无太多感情,甚至还不如提起承钧帝时在意。她身份再贵重再要紧,但到底这彭城还是你做主。旁的不说,这角楼位置如此特殊,陆珏即便是逃出去,只要让前头那个擅使弓箭的人上到这处,放上一支冷箭,伤重的陆珏怎么可能逃到城门附近?!”
江月努力平复着情绪,尽可能地让声音不再颤抖,“所以,陆珏的出逃,本就在你的计划之内,是你一手促成。”
“医仙娘娘怎么这般说?那可是陆家子孙,我再疯,也不至于……”
时间紧迫,江月直接打断道:“如果我猜,当初你在陆珏身上试的蛊,成功了呢?前头你那么折辱他,拷打他,确实不像是想留他性命的模样。直到……直到你听从了衡姣的建议,给他种下迷心蛊,发现他体质异于常人,在他身上试蛊,还试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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