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晚所说,愈是灵气充沛之地、九窍琉璃心的天赋愈是明显的深意——
在玄门时她尚需功法辅佐,冥想静心,而进入仙界之后,即便只是呼吸吐纳,时琉都能感受到仙力灵气一丝一毫地可察地增长着。
尤其是……
时琉表情微妙地顿了下,不自在地低了低眸。
像天边霞霨偷染上少女耳垂。
尤其是万仙盛筵那无比漫长的一夜过后,她更能体察仙力忽增了十分明显的一截。
在跨入如同整块玉石砌起的大殿前,时琉红着脸颊迅速摇了摇头,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迈入殿中。
而仙力与神识大涨带来的效用之一,便是那些躲藏在廊柱旁,只当她是个刚被带上仙界法力低微的小仙而没什么顾忌地神识交谈着的话音,此刻正悉数清晰地落入她耳中——
“她就是中天帝宫里的那个小妖女啊?”
“嘘,你忘了南帝不许我们这样讲。”
“分明是实话嘛,她若不是小妖女,怎么会能哄骗得中天帝都动了凡心,还入了魔呢?你说她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不会是来与我们陛下示威的吧?”
“我猜可能跟仙庭内私下流传的那些话有关,想来探探虚实吧。”
“咦?那难道是来试探陛下的?其实我也不信陛下会移情业帝陛下,她对酆都帝的情深似海,那当年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追去幽冥见他的。”
“嘘,别说了,陛下要到了。”
“……”
穿过通向偏殿的长廊,身后声音也渐渐模糊去了。
时琉瞥见沿途的廊外——也是与中天帝宫最不相近的地方,这里的栏外并非深不见底的云山雾海,而是长在白云间的不知名的摇曳花枝。
花的颜色并不浓艳,但美得清淡,香气也沁人心脾。
穿过花廊,直入偏殿,时琉望见飘着浅香的桌案后,正娥眉轻垂,手腕微抬徐徐斟茶的南蝉。
时琉停下。
“陛下,人到了。”
“你下去吧。吩咐她们一并退远些。再有嚼舌的,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了。”只着了素纱轻衣的女子没有抬头,淡声道。
“是,陛下。”
“……”
一切模糊的杂声淡去,殿外只余流云与花动之音。
时琉略作迟疑,正思索自己该称呼师姐还是仙帝,就听得茶案后女子低淡着声:“你来找我,总不是为了听那些闲话的吧?”
“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时琉说完,便低头去取翠绿叶子里的东西。
只是桌案后的南蝉却像是被这话戳到了不知哪一个痛点,她皱着眉冷淡恼怒地抬眼:“又是一件事,你和酆业当我是什么——”
啪。
放在她面前桌案上的一件物什,压断了南蝉的话音。
那是一柄翠玉匕首。
无比眼熟的,她在劫境玉中见过的那一把。
南蝉眼睑一颤,抬起:“你…什么意思。”
时琉俯身长揖,认真而恳切——
“请师姐帮我毁了它。”
“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玉京溯仙(十)
◎若她是我,昆离早已殉葬万年。◎
南蝉望了那把匕首许久,“为何找我。”
“在仙界里,我只信任你。”
“酆业呢。”
南蝉从茶案后仰起脸,淡淡望着她:“仙人骨的来历我已说与你听,你该知道,没人比他更了解它。”
“正因为我知道它是——”时琉黯然望着桌案上的匕首,“也许他不在意了,但我没办法要他亲手挫毁他曾经的仙骨。”
“好,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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