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谚订的酒店正对着雪山,池洲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日落时鎏金的山顶。
高耸巍峨的雪山矗立在窗外,却只让他的目光停留了片刻。
房间里,白色的床单上铺满了玫瑰花瓣,床头的香薰蜡烛静静燃烧着,烛火在昏暗中盈盈跳动,空气中飘散着温热的花香。
池洲知道,当他为窗外的雪山惊叹时,向谚会单膝跪地向自己求婚。
如果不出意外,向谚会和他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但向谚不在这里,不能亲手为自己戴上戒指,池洲只好代劳,将那枚镶着碎钻的铂金戒指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好像大了点。”池洲摩挲着戒指,低声喃喃。
他最近又瘦了些,本该尺寸正好的戒指有些松,但无伤大雅,切割精巧的钻石依旧璀璨。
窗外的雪山正在褪去落日弥留的色彩,直到夕阳完全沉没,最后一缕金色才彻底消失。
池洲没有开灯,借着昏暗的烛火从酒店的信笺本撕下一页纸,黑色的墨水在粗糙的纸上洇开,笔尖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他将写好的信笺对折,靠近燃烧的蜡烛。
火舌吞没纸张,橘色的火光在黑夜里跳动,照亮了池洲的面容。
瑞士的雪山很美,如果你在这里和我求婚,我会答应你。
瑞士冬季的夜晚很漫长,池洲睁开眼,窗外的天空昏暗无光,雪山与黑夜融为一体。
门外的走廊响起一阵不连贯的脚步声,有人三三两两从门前走过,池洲窝在柔软的被子里,摸到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还不习惯戴上戒指的感觉,右手捏着戒指转了又转,在快要掉出指尖之前重新戴了回去。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是母亲发来的信息,池洲给她发了个定位,随手熄灭手机屏幕,从床上坐了起来。
门下的缝隙透进了一丝微弱的灯光,指间的钻石在房间里闪闪发亮,随着池洲抬手的动作在黑夜里划出明亮的轨迹。
池洲戴上手套,将它完全隐藏起来。
临近八点,天空才朦朦胧胧地亮起,池洲裹紧脖子上的围巾走出酒店,吐出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化成白雾。
他在山下的小镇漫无目的地闲逛,找到向谚在软件上标记过的餐馆,点了一份龙虾奶油意面。
不在正餐时间,店里只有池洲一位客人,空闲下的老板热情地和他搭话:“味道如何?”
香甜的奶油包裹着肥嫩的龙虾,原以为会很腻人的搭配意外爽口,池洲想不出称赞的词汇,只说:“很不错。”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向谚,或许还会向老板讨教做法。
好在老板并不在意池洲的回应不够热情,甚至在得知他是一个人旅行时,强烈建议他在日落前搭乘缆车登上雪山,不要错过傍晚仅有的风景。
飞机落地苏黎世的时候,池洲的手机曾收到过一些推送,提到了有关落日的字眼,他没有查看,但既然对方提到了,决定去看一眼。
池洲礼貌地谢过老板:“我会去看的,谢谢。”
囫囵填饱肚子,池洲和餐馆老板道别,循着地图标注的路线找到了上山的缆车。
深色的车厢随着索道上升,缆车在小镇的上空穿梭,掠过松树林,枝头的积雪簌簌落下,山下的建筑逐渐变小,雪山裸露的黑色岩块在眼前放大。
被积雪覆盖的山顶仍有咖啡馆在营业,门前的雪地里散落着凌乱的脚印,早早上山的游客在咖啡馆里短暂休息了片刻,步履匆匆地赶去附近的滑雪场。
山顶白雪绵绵,千篇一律的风景看多了也觉得乏味,咖啡馆的客人来了又走,池洲无心滑雪,留在咖啡馆里等待日落的到来。
午后三点,距离日落还有一个多小时,池洲慢慢朝下山的方向走去。
半山坡上的观景平台已经聚集了不少游客,他站在人群背后,看夕阳再次将雪山照亮。
比前一天更浓烈的赤色从雪山流淌而下,像温和的岩浆,又像露营地燃烧的篝火,勾勒出雪山绵延的轮廓。
落日缓缓沉下,山尖白雪上燃烧的火焰在眨眼间熄灭,天空和雪山变成浓郁的蓝色,雪山下的小镇亮起暖色的灯光,汇成绵延的灯河。
确实是不可错过的景色,相机的快门声此起彼伏,山间吹来刺骨的寒风,池洲的眼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涩。
“回去吧。”
池洲回头,又看见向谚穿着冲锋衣,站在雪地里冲自己笑。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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