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铸钱的钟官,也跟着应长川一起来到了这里。
此时他正拿着一块饼状白银,站在船头仔细对着阳光分辨成色。
过了好一会,钟官终于小心将它放回陶瓮:“……回禀陛下,这罐银铤是去年春季所铸,应当就是那批修堤银。”
接着,又拿起一枚金锭仔细分辨了起来:“至于这枚金锭,应当也是去年所铸,具体来源还要细查。”
荷花池内曲曲绕绕,船不但怎么都行不快,且还会随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细波轻轻摇晃。
听着听着,船尾处一整晚都没睡的江玉珣,终于被晃得泛起了困来。
坐在船尾的他用力掐了自己一下,企图借此抵挡困意。
效果却微乎其微。
……应长川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忽远忽近。
半晌后,江玉珣的脑袋便似小鸡啄米般一下接一下地点了起来。
船头,应长川随手把玩着金锭:“孤已有多日未见过二位司卜,不如便借此机会,将他二人邀至昭都小聚一场。爱卿以为如何?”
钟官知道天子问的并不是自己,故而并未出声。
……然而江玉珣竟然也没有出声。
江大人做什么呢?
钟官愣了一下,忍不住略为好奇地向船尾看去。
接天成碧的荷枝从头顶扫过,正巧替少年挡住了阳光。
……江玉珣就坐在这荷枝下,枕着船后的陶瓮沉沉地阖上了眼睛。
江大人他睡着了?!
我去,这也可以?
他猛地眨了一下眼,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竟然有人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睡着?
钟官下意识回头,默默观察起了皇帝的表情。
……应长川不由蹙眉。
身为天子,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大不敬的事。
他缓缓垂眸,正欲命玄印监唤人起来。
可余光却忽然看到,少年的手心,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磨破了皮,此时正慢慢地向外渗着血。
眼下,还有一片难以忽视的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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