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拍了拍他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轻笑着提醒道:“不要生气,否则会坏了如梦世和云衔宗的结交之谊。”
接着坐在濯尘殿的主位上,倚着扶手道:“小云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一、二、三、四、五……
许娇河在心中默默数着数字。
数到一百二十下时,纪云相才如醉方醒地反应过来,抬头射向她的目光变成了两把刀子:“……师尊选中了我作为分管繁阁的人选,特地派我前来与娇河君商谈繁阁事务。”
他的言语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可在许娇河听来,仿佛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挣出。
她没有立刻回答,拨弄着水葱般的指甲晾了他一会儿,才像忽然想起来似地哎呀一声说道:“那枚翡翠貔貅我早给了闻羽,并且同他说了以后由他代我掌管繁阁一切事宜,怎么他没传信去如梦世吗?”
“……”
“翡翠貔貅这么重要的东西,怎可……”
“怎可什么?”
许娇河笑吟吟地抬高声量压过他的话,“我拜过娲皇像,也得到了婆母悬灵老祖的认可,这繁阁本来就是我理所应当继承的产业,我愿意把翡翠貔貅给谁,还要经过小云你的同意吗?”
游闻羽的事,让许娇河这几日来心头都压抑着一股邪火。
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向夫君的徒弟低头,可并不代表对着任何人都要退让。
许娇河眸光闪烁,映出几分大胆和无谓,而倍感屈辱的纪云相索性顺从她的意愿道:“既然如此,那云相就不在这里打扰娇河君了,我去——”
“就算师母将翡翠貔貅给了我,您亦是繁阁实际的主人,我们二人商谈,怎可避开师母您呢?”
折扇开合的动静,远比游闻羽的嗓音更快传入许娇河的耳畔。
她抬起眼睛,见逆着光的游闻羽脱去了洁白的冠服,换上一身柳枝青的衣袍——他摇着折扇翩翩而至,不语含情的桃花眼,天生带笑的薄嘴唇,让她恍惚以为与他关系的仍在旧日。
只是下一瞬游闻羽向她行礼之后,毫不留情转过身去与纪云相相谈的动作,又将许娇河拉回现实。
她搭在扶手上的指尖摁紧,面色阴晴不定了几转,仓促换成笑意:“刚才说着你,你就来了。”
“劳师母记挂,小徒新任剑阁阁主,手头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一时分身乏术,才会来迟,还望师母恕罪。”游闻羽居高临下地望着纪云相躬下的身体,等他做足礼数,才旋身坐到大殿另一边告罪。
“无妨。”
许娇河与他演着“母慈子孝”的戏码,和蔼可亲地说道,“上次我和你说过,有关繁阁的一切你从今以后就跟如梦世的另一位掌事商量着办,无需来回禀我,闻羽你难道忘了吗?”
“师母是这么说过,可闻羽不敢擅专,况且又是第一次,小徒斗胆,恳请师母在旁同听。”
得到权利的游闻羽似乎没有许娇河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他直直回望许娇河,非要将她一起拉下水。
许娇河感到烦躁,她对行商之事一窍不通,游闻羽强行将她留在这里,待会儿岂不是出尽洋相?
但眼下话说到了这里,她也没有一丝退后的余地。
思来想去,许娇河只好说道:“好吧,那我就在旁边听着,不打扰你们的想法。”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二天
濯尘殿内, 风声阒阒。
一东一西,分坐于堂下两端的游闻羽和纪云相之间,气氛却是潮流涌动、暗涛汹涌。
女婢们奉了两回茶, 时间也从早晨临近中午, 二人的商议依然没有分出个结果。
游闻羽生来聪慧,不愿墨守成规, 向来追求变革的他, 自然做出了一番大胆开拓的计划。而换成以纪云相为首的如梦世众人的想法, 则偏向于保守, 且明里暗里想要把更多的人手安插到繁阁各部中去。
他们二人各自执掌着繁阁一半的权力, 纵使游闻羽名义上代管翡翠貔貅, 可许娇河这个实际的拥有者在场,他也不好越俎代庖,将纪云相提出的建议全数驳回。
他们唇枪舌剑了一个半时辰,谁也说服不了谁。
只是尽管风向无法压制, 双方却是默契得谁也没有向许娇河发问, 试图求得她的支持。
许娇河抬起一侧手肘架住扶手,掌心捧着不再散发出热气的茶盏,她装出一副高深莫测、微笑倾听的模样, 想要借此遮掩自己的头脑空空, 奈何每每听不到半刻, 就开始眼神涣散、意识游离。
已然过了用午饭的时辰, 两位客人并没有放过许娇河的意思。
游闻羽和纪云相早已辟谷的身体仿佛有着无穷的精力, 支持着他们文斗到底。
许娇河心中叫苦不迭, 正想着寻个借口先行开溜, 冷不丁听到纪云相说道:“观渺君想要改革繁阁制度,云相自然鼎力配合, 不如就从舆部开始,云衔宗处北,如梦世在南,各自掌控着一方的消息情报来源,撤换舆部的副部主韩慎,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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