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闻羽的这份礼物不可谓不珍贵。
许娇河正因为知晓它背后的价值,所以不敢坦然接受。
她装成看风景的样子, 避开对方的视线, 故作轻松道:“别和我开玩笑啦!莫说我在云衔宗住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听见谁说起过真境可以送人, 就算真的能够送出, 我又怎好拿走属于你的心血?”
“师母是不相信我可以把真境赠与你吗?”
游闻羽勘破她言语间的向往和犹豫, 将另一只手从垂落衣袖间翻出。
同他们进入的结界相似的华光, 在他掌心安静悬浮,模样仿佛一把钥匙,又近似一片鸿羽,“这是我剥离下来的、用于开闭真境的神念, 师母只要将其融入体内, 以后便能随意操控真境的一切。”
……真的这么简单?
许娇河将信将疑。
她望着游闻羽手中的浮光,仍然没有伸手接过:“你将它送给我,对自己没有影响吗?”
“自是没有的。”
游闻羽饮下半杯酒, 装模作样地朝许娇河握拳屈起手臂, 展示着矫健精悍的轮廓线条, 用略显夸张的语气询问道, “师母看我现在的状态, 像是受到了什么影响吗?”
许娇河细致观察过他的表情, 得出结论, 似乎和寻常并无任何不同。
游闻羽观许娇河凝眸敛眉的细致神色,只觉和出洞进食前的小动物一般慎重可爱。
他在心中暗道, 傻师母,受不受影响,受了多重的影响,又岂是表面能够看出来?
然而反映在外,他维持着原本的姿态,待许娇河收回目光,挑眉问道:“师母尽可以放心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许娇河略显局促地拢了拢衣袖,随即露出一抹甜蜜的笑意:“谢谢你呀,闻羽。”
她伸手想要接过游闻羽手上的浮光,却被游闻羽反手扣住指缝,十指交握。
一股微凉的气息顺势潜入肌肤,朝着她的灵台游去。
许娇河只以为这是真境交接的仪式,忙定了心神,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双手间,一瞬不瞬。
她的注意力尽数放在接纳神念之上,却没有捕捉到游闻羽眸中一闪而过的了然和深思。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游闻羽缓缓收回灵力:“已经好了。”
他径自起身,又将许娇河从草地上拉起来,摊开手掌迎向面前的天地,对她道,“这真境内的景物本是按照我的喜好所变化的,眼下它属于师母您,您可以按照心意随意进行更改。”
“真的什么都能变吗?”
甫一成为新世界的主宰,许娇河半是激动半是雀跃。
她抬头望向夜空,指着高悬在天幕中的月亮道,“我想让这轮残月变成圆月也可以?”
游闻羽被她的情绪带动,亦不自觉露出几分毫无掩饰的真切笑意:“您在脑中想象一下就行。”
更改真境内的布置,无须进行任何繁复的仪式,许娇河却忐忑而期待地闭上眼睛。
她双手相握,呈祈祷状,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见此情形,游闻羽唇畔的弧度更大了些。
许娇河闭目,他注视许娇河,无人在意夜空中的弯月已然慢慢发胖,变成一个柔润的圆。
顷刻后,许娇河睁开眼,迫不及待地看向天幕,随即高兴地拉住游闻羽的袖子:“真的变了!”
“嗯,师母还要试试其他吗?”
“您想立座山,圈条河,或是造些水榭楼台都可以。”
游闻羽像是为学生授业解惑的师长一般,用慢悠悠的语调指引着许娇河的想象。
很快,在二人的几十丈外,与怀渊峰上的内院一模一样的建筑拔地而起。
高大墙垣的四角之上,灵力控制的角灯幽幽亮起。
许娇河拉住衣袖的手不放,拽着游闻羽快步走向自己的成果。
而青年满脸纵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
“真的,真的都跟我在怀渊峰的住处一样!”
许娇河在八仙桌旁的木椅上挨个坐了坐,又抬腿倚上自己睡了多年的红木拔步床。
她到底不曾接触过高等术法的玄妙,能在一方小小境界中畅所欲为已是欣喜异常。
游闻羽看惯了这些东西,却也没有露出半分不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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