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缝了十三针,其间宋三郎疼得昏了过去,又疼得清醒了过来。
宋三郎疼得脸色苍白,全身都是汗水。
两个大男人都看得心惊胆跳的,反观虞滢却依旧是沉着镇定。
那一瞬间,伏震与何大郎,还有在屋中看着外边一举一动的伏危,都是打心里佩服她的。
虞滢不是不怕,而是她习以为常了。
她第一次给人缝针的时候,也是怕的。
第一次给人缝合,只是在导师的指导下缝了三针。虽然只是三针,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在第二次再上手后,也就没有那么怕了,现在都不知第几回了,自然是镇定的。
剪下最后一针的线后,虞滢终于呼了一口气。
她看向再次昏迷了过去的宋三郎,说道:“先别急着挪动他,我给他处理了头部和手肘的擦伤后,再送他回家。”
伏震问:“那他现在如何了?”
虞滢:“注意休养,别做重活,也别让伤口碰到水,更不能沾上灰尘泥土,大概十天就能把这线给拆了,线拆了也差不多恢复了。”
闻言,伏震和何大郎,还有何叔都面露凝重之色。
何叔说:“宋三郎的娘没了,他爹也就娶了后娘,他与他的两个姐姐都有被苛刻得厉害。他大姐和二姐出嫁后,宋家和他亲近的人都没了,送回去也不见得有人照顾他。”
这事虞滢也帮不了忙,只能让他们几个大男人商量,她则给宋三郎处理其他几处伤口。
最后,在几人商量过后,决定把宋三郎送到何叔家休养。
把人送过去后,天色都已经快黑了。
伏震与妻子在院中清理宋三郎留下的血迹,虞滢则歇息一会。
何叔带着何大郎又从何家过来,与虞滢说了帮忙的事情。
何叔说:“今日因着宋三郎的事情,我家大郎与主人家的管事吵了一架,肯定是不能再回去的了,所以我打算让大郎留下帮忙,六娘你看可好?”
虞滢点了头:“自然是可以的。”
想了想,她又说:“价格的话,便按照何叔何婶的一样吧,先只能给一半,剩下的一半得等交货后再结清,你觉着能不能接受?”
在家中,何叔就已经和儿子全都说过,何大郎也是再三思考过了的,所以很快便点头应了,也道了谢。
听到他们的话,伏震琢磨了一下,与弟妇说:“既然缺人的话,等到宋家三郎休养好了之后,再问他是否要不要一块做,弟妇觉得怎么?”
一个是何叔何婶的儿子,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了,一个则是大兄的好弟兄,且时常帮衬伏家,也是个好的,自然是没有问题,虞滢也就应了。
四十九章
虞滢想到自己给宋三郎缝针的事情, 传出去或许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便特意嘱咐何叔何婶帮忙保密。
若是旁人问起宋三郎如何好的,就说宋三郎伤得并不是很重, 上了些止血的草药,休养一段时日才好的。
何叔何婶也是担心村民知道这余娘子有这么好的医术,不管大病小病都寻来,然后拿不出银钱还让余娘子来治。
治得好就感恩戴德,要是治不好的话,不知会有多少的埋怨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然是能避免就避免的。
想到这些原因, 何叔何婶也就应了下来。
因今日宋三郎的事情, 哪怕今日吃的是鹿肉, 味道也极好, 但大家也吃不出什么味来。
暮食后,大家伙简单的梳洗后也就各回各屋了。
黑暗的屋内静悄悄的, 虞滢却是睡不着。
即便屋内昏暗, 但伏危也感觉得出来她是醒着的,问:“怎了?”
“你也没睡?”虞滢反问。
伏危轻“嗯”了一声, 他还沉浸在今日她给宋三郎缝针的那股子临危不乱的从容之中。
这份从容, 镇定, 哪怕是男子都没有这份魄力。
伏危也深受震撼。
这般出色的女子,寻常人又如何配得上?
“你是为宋三郎的事情忧心?”伏危问。
虞滢望着黑暗的屋顶,应道:“给他缝线时, 没有半点的保护措施, 我有些担心。”
伏危思索了一会后, 说:“你是衡量过才做出的选择,必然知道缝合与不缝合哪个比较合适。”
虞滢听到伏危的话, 似乎从中感到了被信赖之意。
这一丝信赖的感觉,像是一缕清风拂来,很轻很淡,却让人觉得很舒适。
“为何这么相信我是做了对的选择?毕竟我也有可能做了错的选择的。”
伏危嘴角浮现了浅浅的笑意,声音低而缓,格外的温润:“别人我或不知晓,但我知你做事是事缓则圆的性子,且遇事不会自暴自弃,也不会慌不择路,你这样性子我怎会不信任?”
黑暗中,伏危的嗓音清越温和,有能安抚情绪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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