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裴盈儿脚步急急地走过去,劈手夺走了他手里的酒壶,责备道:“不是不许你再饮酒了吗。”
“盈儿。”孟青阳苦笑一声,脸上已经不见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反而多了几分颓然。同前几日一样,一见到裴盈儿,他又说起傻话来:“盈儿,我并不怕死,倘若此事只牵扯我一人,哪怕是抗旨,我也不会与那郡主成亲……”他的话还未数完,裴盈儿便打断了他:“盈儿明白。这些傻话,四哥往后也不可再说了。”裴盈儿叹了口气,将手中食盒放到孟青阳身旁的石阶上,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沉默半晌,她才道:“四哥也该回去了。”“盈儿听说,扶风郡主姿容甚好,性格也十分亲善,想来……是四哥的良配。”说这话时,她目光盈盈,眼中似乎含有泪光,不过一直未曾落下来。她与孟青阳自幼相识,二人小时候经常偷偷溜到武当山附近偷看往来的侠客。那时有不少少年侠客上武当拜师,上山前皆是意气风发。他们中,或许有人会名满天下,也或许一辈子籍籍无名。看来来来往往的江湖客,孟青阳说,等他长大以后,也要做游历四方的大侠。裴盈儿也想随他一起游历四方,只是裴员外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裴夫人早逝,裴员外又一直不曾续弦。她不忍父亲独居,便一直留在家中侍奉。她虽然待在家中,见识却非常广泛,这里面自然是少不了孟青阳的功劳。孟青阳每到一地,便会写信给她,告诉她此处的风土人情,每隔一段时间更是会亲自登门,将近来江湖上发生过的趣事事无巨细的说与她听。他去了她从未去过的地方,见了许多她没有见过的东西,又将这些东西全部都说给她听,这样一来,就仿佛她也亲自到过那些地方。她将孟青阳说给她的这些东西全部记下,写成话本子送到书局,不料竟成了京中风靡一时的消遣物。也正是因为沉迷于她笔下的江湖,扶风郡主才会从王府逃出来,想亲眼看一看话本中的快意江湖。若是裴盈儿日后得知,扶风郡主与孟青阳最初的交集便是来源于她所书写的话本,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晏时和与世子并没有贸然跟着裴盈儿去裴府,光天化日之下,两名大男子尾随一个姑娘,实在是不雅。晏时和提议二人用完午饭后先去客栈歇息一下,等到午憩过了再去裴府拜访。小二端上酒菜,又给两人上了一壶酒,只是他们都没有碰酒壶。此时最吵闹的那一桌已经换了别的话题开始聊,聊得正是近日里另一件大事。“华山派与武当彻底交恶,下一届武林大会当即,不知到时候会怎样。”“两派之间已经撕破脸皮,听说华山派长老此次来武当,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华山自然不服叶掌门做这个盟主,江湖怕是要变天了。”这里到底是武当的地界,那几人说话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放肆,只是世子与晏时和自幼习武,都是耳清目明之人,自然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世子心中只想着帮妹妹教训一下孟青阳,听过便忘记了,并未将那几人的话放在心上。晏时和倒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并不怀疑那几人话中的真伪,越是人多的地方,能听到的消息也越多。别看那几人聒噪,但他们往往都是传递消息的好手,知道的也都是 后会有期谁能想到,武林大会前夕,竟出了华山与武当彻底不合这档子事。往日恩怨就这么摆到了明面上,看华山的意思是打算追究到底,想来今年的武林大会会格外热闹。武林大会每三年一届,在腊月末举办,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参加,热闹非凡。楚寻真与宁修远,都分别在历年的大会上夺得过头筹。不过宁修远自从毁容后很少在这些人多的场合出席,今年华山放出了消息,这次的武林大会,宁修远也会参加。“宁修远?”陆宛喃喃道:“总是从大家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倒是从未见过他。”无念看他一眼,笑说:“他是华山掌门的首徒,功夫也十分了得。当年剿灭合欢宗一战,多亏有他在前面打头阵,不然会有更多无辜的弟子丧命。”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对宁修远很是欣赏。陆宛眨了眨眼,露出些狡黠的模样来,故意问道:“大师应该很讨厌楚师兄吧。”他口中的楚师兄,自然是杀了许多正道弟子,却被叶掌门暗中保下来的楚寻真。无念失笑,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并未对楚寻真多做言语。楚寻真一事牵扯太多,他虽然也是受人所害,杀人并非他本意,但他还是让正道折损了不少弟子。这些人命,他死了,便可以算在合欢宗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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