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并不是唯一重点,是由马而构成的那个地下王国。他达隆盖恩斯,正是这地下王国,最为权威的掌权者之一。
马很关键,但跟马比起来,赌,却是关键中的关键;没有马,赌赛与赔率就是空中楼阁,可没有赌,赛马这种东西,就没有了核心。马和赌相辅相成,生生不息,构建了一套完美的循环。
达隆向前一倾,手肘搁在桌上,手指交叉,姿态俨如黑帮教父,翘起嘴角,笑了两声,“还不错,这个消息的确不错,真有你的,小子。”
达隆虽是暴君,可并不愚蠢,他明白,一味发火并不能解决实质问题,他给出了自己的底价,让团队再去做“最后挣扎”,至于成败,那只有看上帝的天平,会大发慈悲地往哪边倾斜吧。
真是个难挨的夜晚。
他遣散众人,让辛戎单独留下来,聊了会儿天。
辛戎离开后,达隆却藏在书房里迟迟不露面。新来的女助理去敲了几下书房门,里面无人应答,她顿感不安,索性进入书房,查看情况。
达隆依然坐在他的椅子里,岿然不动,彷佛固守着一个王位。
他见有人进来了,朝对方勾勾手指。女助理靠近,用眼神询问“有什么吩咐吗”。
“你觉得那个孩子怎么样?”
女助理愣怔了一下,脱口而出,“谁?”
达隆嗤笑一声,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他,还会是谁?听着,就是那个最后走出去、有着漂亮脸蛋的跛子,你知道吗?他靠出卖家族,背弃一切,才能站在这里,成为一个半吊子的纽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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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从哪儿找到他的?”女助理边替达隆整理书桌上的文件边问。她没想太多,顺嘴一提罢了。
达隆耸了耸肩,笑起来, “从一个罪恶又落后的地方,也是我的发源地。”
女助理没有跟着他笑,她盯着达隆,审时度势了一会儿,决定摆出聆听姿态。
达隆歪斜着嘴,先从他少年时期的那个冬日夜晚讲起,讲他如何同父亲一道,替一匹母马接产,至今还能回想起空气里,粪便、羊水、血混杂在一起的腥味。可世事难料,父亲并没有把农场留给他,反而留给了他的兄弟,他咽不下这口气,负气出走,一晃而过四十年,其中波折难以简述,他才回到曾经的出生地。正是在那儿,四年前,他为了收购家族农场,遇见辛戎。
他的这次收购计划,并不顺利,律师向他反映,他的兄弟弗兰克在竭力拒绝,尽管他开出的价码足够诱人。他干脆亲自动身,前往肯塔基巴黎镇,重返暌违许久的故乡。
弗兰克没有让他吃闭门羹,迎接却也不能称为热情。他在晚餐时,拿出合同,重申了自己的主张。当然,弗兰克说了坚决的“不”,他们脸红脖子粗地争执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夜色降临,他在农场里瞎走瞎晃,不知怎地走到马厩,昏头昏脑地进到其中一格,发现那里有人。
破旧的马鞍挂在木制墙壁上,一股刺鼻的润滑油味在四处乱窜。中央放着一张简易铁床,床上只有一张起球的毛毯,旁边有个木架,上面摆放着极简单的生活用品。灯泡裸露挂在头顶,直射出光线,光线四溢摇晃,照出贫乏、简陋的现实,一个瘦削高挑的人影,包裹在这片惨淡里。
那人影转过身来,露出年轻的面庞,与他对峙。
他在想,这是一张该出现在大荧幕上的脸,多上镜啊。他不该埋没在这里,与一无所知的农夫们为伍。
谁?你是谁?男孩正在涂抹干裂的缰绳,停下手中的活,向他发问。
他忽然想起来,弗兰克拒绝自己,找的其中一个借口,就是要为那死翘翘的儿子的混血杂种,留下一点家族基业。那本来无依无靠的小杂种,也在这腐朽农场里,占了一份。
他报上自己的姓名。
男孩开口,我听爷爷说了,你要买下这里。
你还知道我些什么?他轻蔑地笑了下问。
男孩继续道,你是爷爷的弟弟,对吗?整间农场的人都说你是一名黑心商人,罔顾亲情,利欲熏心,你现在回来买下农场,不过是想报复你的亲人……不,也许你只是因为你死去的父亲而迁怒于剩下的人,他惩罚了你,将你赶出了这片土地。
他愣了愣,随后讥笑起来,笑得肩膀耸动,还自发鼓起掌来。掌声与嘲讽无异。男孩对他这套行为并不感冒,面色不改,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一尊雕像,有他自己的意志,美丽而无情。掌声停止后,他问男孩,你相信他们说的吗?
你是怎么成功的?男孩不答反问。
他双手一摊,一副“这是多么简单”的表情。他告诉男孩,感受恐惧,用恐惧去折磨他人,让他人臣服于你,你就赢了,赢家征服世界。
你个马基雅维利主义!男孩直言。
你要知道,你身上也有盖恩斯的血,也许,你会跟我一样。他对男孩说。
辛戎没有否认,他盯着这个傲慢的老家伙,在想,他们大概都很偏执且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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