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戎耸耸肩,不以为然,“我知道。”
兰妮瞪圆眼,“你犯了什么病,既然知道还想跟他作对?”
“反正我当替罪羊也有可能进监狱,跟他作对也有可能,结果并没任何区别。兰妮,你得理解,哪一种都对我不利,那我何不选择一旦赢了,就能一步到位、翻身做主的?”辛戎甚至调侃起来,“再说了,盖恩斯内部狗咬狗,动荡不安,我想那些死对头们,一定喜闻乐见。”
兰妮翻了个白眼,语气变得严肃,“虽然我很讨厌达隆,可我并不想靠这种舆论焦点,把集团置于难堪的境地。你要明白,这十二年来我勤勤恳恳,为盖恩斯股东们打工,帮他们赚了不少钱,不仅是利益上的,我还深度参与建设了集团,看着它上市,让它成为业界标杆。集团要是毁了,就相当于把我的心血也付之一炬。”
辛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知何时,一只苍蝇飞进了包间,嗡嗡的,直教人心烦意乱。苍蝇大剌剌落到桌子边缘。
辛戎一眨不眨盯着苍蝇说:“你没把柄你干净,他下台了,那你当老大呗。我的诉求,推翻他这个暴君就行了,让他绝无翻身的可能,最好能把他关进高塔,再也不能为非作歹,永不能再上台当皇帝。”
兰妮没吭声。
苍蝇迅速往桌中央爬,似乎被浓郁的酒香吸引,想要接近酒瓶口。辛戎猫腰,无声拿起桌上的空玻璃杯,说时迟那时快,猛地一倒扣,那虫子便被准确逮住了。
兰妮盯着被玻璃罩住,横冲直撞试图逃亡的小虫,抿抿唇说:“没有百分百的成功。”
“我知道……任何成功都要冒风险,无一例外。怕的话,就只能一辈子当窝囊废,被达隆踩在脚下,呼来喝去了。”辛戎边说,边将玻璃杯抬起一角,露出一条缝隙,大概是感受到气流,那只苍蝇飞快地向缺口移动,哪知,啪地一下,辛戎又把杯子扣紧在桌面,它无处可逃。
“你要上我的船吗兰妮?”辛戎笑眯眯。
兰妮沉默地看了他一阵,她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看过他。她并没有那么信任辛戎,她认为他是笑面虎。但已走到这步,他俩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们殊途同归,必须除掉最大阻碍——达隆。
她叹了口气问:“需要我配合你什么?”
“下周的新闻发布会,我要对他正式宣战。”
兰妮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见鬼去——”
在一触即发的“大战”前夕,辛戎抽空去了趟新泽西墓园。他孤身一人,没找任何人陪同。
墓园入口的风车好像又变多了些。他低下头,就像故意拖延时间似的,把那些风车数了一道。
数完了,他抬头往前走。风在推着他走,推他浑浑噩噩走到辛羚墓前。
他本以为他有许多话可以跟辛羚说,但他想了想,还是算了。辛羚好不容易从这乌烟瘴气的世上解脱,他何必再用俗世烦恼打扰她。
活着,其实也挺苦的。尤其是要提一口气活着,一了百了没什么不好。
他微佝下身,把花束放在墓碑前,往回走。走了几十米远,辛戎停下来。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在他来时的道路上张望。男人身体发出的讯号,像在跟踪什么人。
四下无人,他们目光交汇。接着,男人用短跑过来的速度,跑到他面前,摘掉墨镜,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辛戎心里一沉。
阳光照耀下,静默对峙,他们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兰迪炯炯的目光看着辛戎想,看来还是得自己做主动的那个。“你去看了羚姐吗?”这个问题没发挥好,有点没话找话。
辛戎没应,双臂交叉,都不伪装了,等待他有什么更新鲜的话术。
他想先道歉,可话一出口,好像有点变味,“别再折腾了,我们需要的是把手握在一起,而不是互相抽对方巴掌。”
他一说完,辛戎想都没想,就给了他一巴掌。他没防备,被打愣了几秒,然后在辛戎想再次抽他前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该死的,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他摇晃辛戎。特地追到墓园来,不是为了扫兴,是想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自己的企图好像失败了。
辛戎挣脱他,脸耷拉下来,不语,转身就走。他直愣愣看着辛戎的背影,像是蓄着一种巨大的能量。他想冲上去拦住辛戎,但不知为何,心生出些胆怯。他觉得自己现在不管努力去做什么,都不对,全盘皆错。他本来以为僵持这么久了,辛戎该消气了。他们和好,辛戎会像过去那样靠着他,抚摸他的胸膛,告诉他,一切都没问题。可惜辛戎耳光甩过来的一刹那,美梦破灭。
他垂头站在原地,太阳晒着他的头顶,感到有气无力。
盖恩斯新闻澄清发布会当天,辛戎起了个大早。他边洗漱,边点开手机功放,和佩德罗、佐伊分别通话,做着最后的确认。
放下电话,他打开镜柜,从里面取出一瓶药,然后走到马桶前。他掀开瓶盖,将里面的药一股脑倒出来,药丸跳水似的跌进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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