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呀一针扎,上方玉皇张大帝;哎,二呀二针扎,二郎爷系狗把孙大圣来拿;哎,三呀三针扎,金吒木吒哪吒三位太子;哎,四针扎,四大金刚就抱着琵琶;哎,五呀五针扎,五条孽龙儿来戏水;哎,六针扎,六个仙女就捧袈裟;哎,七呀七针扎,七个小星儿参北斗;哎,八呀八针扎,八仙过海把宝贝拿;我的九针扎,九顶山前有座娘娘的庙,杜康造酒醉倒仙家。”
……
“王二姐泪交流,思想起庭秀老没有回头。今天没有什么事,要给我二哥哥绣个兜兜。箱子里头找,柜子里头搜,搜出一块老太太叫猫花、花、花洋绉,搜出来几米鹅缎绸,要给我二哥哥绣个兜兜。四角绣上四出大戏,四出大戏绣在上头。头一出我绣的本是《牧羊圈》,二一出我绣的本是《撇彩球》,三一出绣的《四郎探母》,四一出我绣的本是《黄鹤楼》。当间儿没有什么绣,绣了一个狮子滚绣球。”
“虽然我的兜兜小啊它的地方大,兜兜上还能绣上九大州。苏杭州、德贵州,要吃蜜桃到深州。沧州的狮子,景州塔,离京四十到通州。赵州桥鲁班修,玉石栏杆圣人留。张果老骑驴头里走,柴王爷推车轧了一道沟。有的官儿没的官儿的回来再走,撇下了二妹妹泪交流。”
“王二姐泪如梭,思想起庭秀张二哥。今天没有别的事,要到绣楼看明白。叽蹬蹬,咯蹬蹬,那把楼上,忙上楼板一十三坡。拿过来菱花照一照,照照我的模样却是为何。镜子里边照着一个王二姐,镜子外边照着一个王翠娥。奴家我们笑,她也笑,奴家我们生气就把嘴噘着。镜子里边照不见这张庭秀,我要你无用的东西做什么!”
“当啷啷摔坏菱花镜,回手拉倒梳妆桌。肥皂胰子扔满了地,针线笸箩往楼下泼。叫丫鬟,撕被窝;慢着撕,二哥回来盖什么?二哥回来都冻着。急忙撕坏了鸳鸯枕;慢着撕,二哥回来枕什么?二哥回来枕毛窝;毛窝矮;枕铁锅。正是二姐疯魔闹,巧嘴的丫环把话说。不要吵来不要闹,这个花园来了庭秀张二哥。二姐闻听这么几句话,十三磴的楼梯她不下,毛儿跟斗咕咚咕咚往下折。这么会子行行正走来的快,花园不远头里搁。二姐就奔头里看,抬头见了我的张二哥。我这一把手啊拉住了张老二,十八年的委屈我们上楼儿再说。我一言那唱不尽那个摔镜架,好与要是不好您呀担待着听着!”
茶馆本就人少,陈卿言这一段唱罢了,连个鼓掌、叫好的也未有,倒像是给自己唱的似的。
不过他这心里却是真真儿的舒坦了些。
《王二姐思夫》,可不就是唱给自己个儿听得么?
最后一回
北平这头的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所幸陆觉赶来时,已有人暂且安置了工人,免得闹起事儿来,真要是见了血,那就轮不到他们掌握了。陆觉下了车便脚不沾地的直奔了工厂,片刻不歇东奔西走,一刻也没有耽误,就这样还足足用了三天的功夫——但好歹算是得了一个还算完美的结果,坐在酒桌上的陆眠之却只觉得疲惫,疲惫到酒杯都懒得端一端。
席间听了一脑袋的溢美之词,酒又多喝了两杯,迷迷瞪瞪的唯剩下了一样想回去好好睡一觉的念头,明儿还要起个大早——不然豆汁儿摊该去哪儿找呢。
实在是想他。
陆觉也不知自己这是什么时候新添的毛病,想着上一次喝酒还是与叶寒云一处,醒来时未少遭这人的白眼与嫌弃。这会儿一个人在这处陌生的大床上躺着,撒酒疯自然也不会有人理,于是便只能空洞洞的瞧着天花板上的留白,胡思乱想。
陈卿言这会儿准该睡了吧。
北平干冷的厉害,出门时只想缩着脖子。若还是在天津卫,暖暖和和的与他盖同意床被子窝在一处该有多好——这几夜都睡不好觉。就像当初陆觉刚与陈卿言搬往一处住时,起先那几宿俩人都睡得不踏实,上半夜还搂在一处,后半夜便抢着被子,清早起来俩人皆是横着睡了——到底是那些年一个人惯了,身边凭白多了个人出来多少有些别扭。可现在,一张双人床上余出一人的地方,空落落的,反倒叫陆觉翻来覆去的难受。
“陈卿言,你想我不想?”
将头扎进枕头里,陆四少爷小声哼出这样一句,像是在天津卫的那人能听见似的那样认真。
不过第二天到底还是起的略有些晚了——实在是该怪罪昨晚多喝的那两杯酒,急慌忙的穿戴好了,刚想出门,就想起自己落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回屋从桌上取了两个空玻璃瓶,这才算是齐备了。
“听您这口音,是天津人吧?”
陆觉早在来的那日便寻摸到了一处卖早点的摊子,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动作麻利,又极热情,待人的样子总要陆觉或多或少的与陈友利联想在一处。。
“是。”陆觉点点头,将两个玻璃瓶子递了过去,顺带着还有一块儿银元,“您也甭找了,两个瓶子帮我装满了就成。”
“得嘞。”男人爽快接过来,“这是要带回家去喝?”
“捎给别人的。”虽然往根上刨,陆觉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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