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击毁坏他声?道的致命伤。
伴随着鲜血混合在空气中发?出的低沉“嗬嗬”声?响,代表生命力的赤红从破口大量涌出。
孙医师难以置信方才还好生说话的妹妹会忽然下杀手,瞪大眼睛,尝试抬手用袖子捂住伤。
只要能止住血,想办法离开这处僻静角落,说不定?就能遇到侯府起夜的侍从或侍女,得以获救。
然而他的想法尚未能付诸行动?,沾满血的衣襟就被顾闻溪伸进来的手一把?揪住。
孙医师用尽全力挣扎,想要摆脱她?。
可?惜失血令他虚弱,他的力气难以敌过习武的顾闻溪,挣不开。
顾闻溪冷冷道:“没救了,放弃吧。哥哥,就用你?的性命成全我吧。”
他试图掰开她?的手指,喉中血液咕哝的声?音渐大,不知是想要为自己求情,还是斥骂她?的狠毒。
“这不是太奇怪的事吧,毕竟你?也曾经背叛过我啊。”
她?稍稍柔和声?线:“况且贺凤影不仅是未继承爵位的小侯爷,还是精于酷刑的枭羽卫指挥使。你?与其落在他手上受审,倒不如接受我给予的轻松死亡。”
孙医师眼神渐涣散,气息渐止,无法对她?自以为的仁慈多做任何评价。
温热的血终于凉如夜风。
顾闻溪松开手,没有支撑力的尸体沉沉倒地。
她?没多观察,步履匆匆地撤离。
毕竟距天明仅余一个多时辰,她?得抓紧时间布置,才不枉费血亲的死亡。
芍药刺绣映入李桐枝的视野,她?懵然片刻,试探性去触碰床边放下的纱幔。
软纱没能在掌心留下深刻的实感,她?仍然陷在失神状态里?。
迟钝的脑子没法立刻转动?,判别不了是梦是真?,好在她?能凭习惯披上外?衣,把?衣扣系好。
推开屋门,行至院内,晨起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她?的惊惶稍定?。
望见静默侍候在院内的江浔,小姑娘尽可?能保持自己的平静,轻声?道:“你?能帮我请孙医师来吗,我昨夜的梦又出问题了。”
江浔的思绪看起来较往日沉,闻声?前一直皱眉思索什么。
听到她?的请求后,他抬首看向她?,眉心褶皱更深,为难两?个字几乎写在脸上,吞吞吐吐地答道:“殿下,怕是不太方便。”
李桐枝心中不祥的感觉如雾般弥散开,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怎么了,孙医师因事外?出了吗?”
人已经死了。
江浔认真?思考该如何回答她?。
九公主的心病还没有定?结论说痊愈,谎言孙医师已经离开,显然不足以让她?相信。
更重要的是,最?早发?现孙医师尸体的是彭夫人的侍女,她?受惊吓后大喊大叫着把?死了人的事传扬得差不多整个侯府都知道了。
即便瞒李桐枝,也瞒不了多久。
“孙医师昨夜被杀死了。”江浔讲出实话。
见她?芙蓉面上血色尽褪,以为她?最?忧心的该是安全问题,他准备把?府内重新部署人员的事项,措辞告诉她?,安她?的心。
可?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她?声?音颤抖着问:“我能去看看吗?”
江浔哪敢让她?去看满身血的尸体:“那?情形不好看,殿下还是别去了。”
只是他不知,李桐枝其实已经见到了,在梦里?。
她?接连做了两?个梦,梦见两?个人的死亡,一个是孙医师,一个是贺凤影。
他们死亡的过程都不那?么清晰,现在的李桐枝仅依稀记得孙医师是被杀死,而贺凤影是突发?恶疾而死。
让李桐枝记忆犹新的是人在死亡时,从身上透露出的衰败气息,即便她?醒来,也仿佛依然能嗅到如花烂枯萎的余韵。
之前李桐枝唯一目睹过的死亡是她?的母妃。
母妃因病缠绵病榻小半年?,在这个过程中相处的每一刻都是在告别。
因此当最?后从御医口中得知母妃死讯时,她?虽然悲痛难忍,但并?没有多意外?。
不像昨夜突兀在梦中见到孙医师被杀死,现实就真?的听到他真?的死去。
前一段梦中的死亡已经成为现实,是不是意味着贺凤影也会如梦中一般,在他们大婚在即时忽然染疾逝去?
小小一声?泣音自她?喉中泄出。
枭羽司指挥使的办公处, 桌案上归纳相关孙医师行动的文书被纤长玉指翻过。
由于受伤的缘故,贺凤影的面容显出虚弱的苍白。
他前?段时间以拜访父亲故交的名义离开京都,实际上是作为长公主指派的刺客, 去处置掉除夕宫宴刺杀计划的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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