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动团雾,霜白的云雾丝带一样飘摇,游离在高耸的群峰之间,挂在窗前的占风铎亦染上湿气,在屋檐下随风晃动,发出悦耳的铃声。
竹青色的床榻上,铺上了厚软的毛毡,容貌昳丽的女子横卧其中,罕见的身着素衣白裳,细长的眼尾残留着薄红,眉心微蹙,竟有几分西子捧心的美感。
却见她睁开眼来,并未系紧的外衣从肩部滑落,露出脖颈耳后一片骇人的赤红欲痕。沉岫云还没有意识到身上的异状,从床榻中央半坐起来打量着周围,头脑却昏涨,忍不住想要抬手扶住前额,右手想要举起,却被无形的灵力锁链困得动弹不得,越是用力,反而越固执的将她的手臂收得越紧。
“沉修齐?”
她眼里满是困惑,春宵一梦之后自己却被锁在了陌生的房间里。颜修齐倒是出现得很快,乌发被嵌着青玉的银冠束起,淡青色的法袍衬得他肌肤胜雪,一对墨眉入鬓,星眸微沉,俨然已经从落难凤凰变成了玉树临风的世家公子。
“不是。”
和她的惊慌截然相反,他神色平淡,像静默斩开水面的刀锋,从这个囚笼的出口,一步一步的靠近她,连衣袂都是那样整洁无误。
颜修齐坐在她的身边,未施粉黛的她蓦地看起来乖顺了许多,他却能感觉到她藏在身后的手臂正凝聚灵力,似乎想突破禁制。
他并不理会,仿佛不知情的执起她的另一只手,看不过去她的狼狈似的,从纤白的手腕上一圈一圈的解开绣着他名的银带,毫无防备的张开手放在她的脑后想要为她束发。
他比她高了许多,就算没有太贴近,伸出手来也像是一个拥抱,惹得不适应这奇怪氛围的沉岫云使足了灵气想要拍开他,却被他轻飘飘的接住,甚至连呼吸都未曾急促,似乎手中接下的只是一片轻若无物的羽毛。
“你挣不开的,这是师尊施予的禁制。”
他终于舍得抬眼看她,眼神很是熟悉,但其中几分若有若无的温情又让她不敢确定。
颜修齐最终还是为她束好了发,指尖刚刚离开她颈后细腻的肌肤,便听她故作轻松的调侃:“怎么?我们好不容易颠鸾倒凤你就要谋杀亲姐了吗?沉修齐。”
他摇摇头,高高束起的发尾晃荡,语气却不容置疑:“叫我颜修齐,沉岫云。”
“你多久记起的?”
他顿了顿,又很快掩盖过自己的不自然。
“方才。”
“怎么不叫我姐姐了?”
一挖苦人,她的眼睛里就波光流转起来,颜修齐默了默,忍不住开口道:“你为什么骗我?”
她神色收敛起来,却不说话。
总不能说杀死你太难了吧,不然早处理了。
沉岫云不言语,他便越觉得恼火,伸手将她按倒在床上,一只手虚虚掐在她的脖颈,身材颀长的男子跪坐在她腰间,这姿势该死的熟悉,沉岫云喘不过气,一双手使足了劲,还是挣不开身上人的锁链,转念一想,便伸手去扒拉他的下袍。
他的腰带被大力扯得歪斜,方才的端庄被毁了个彻底,下意识放开了掐着沉岫云的手,却被她伸手抱住了右臂。
她的双颊因难以呼吸而绯红,眼底却满是笑意,弄得眉梢都有一股子妩媚,让他想起那个让他羞恼的夜晚。却见她扬起嘴角,语气轻佻的说:
“好啊,颜大公子。”
“原来你是想把昨天我对你做的事情做回来啊。”
沉岫云以为他会恼羞成怒,却没想到刚刚还怒不可遏的人竟缓了神色,俯下身再度朝她靠近,像是要印证她的猜想一样。
她伸出手,想要攀上他的双肩。
他却毫不留恋的直起身子,又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伸手拽过锁链,监囚一样拖拽:“魔头,和我去斩孽台。”
那是个宗门用来宰割“不义之士”的地方。
跪坐的女子没有言语,兀自打量着窗外的青云,那里正藏着一只黄嘴山雀,站在树桠上用嘴巴梳理着羽毛。
“或者待在……”
他的话没说完,窗外便飞来一只传音纸鹤,那远处的雏雀不知被什么吓了个激灵,叽叽叫着跳回了巢里,生趣全无,外面只剩下让人窒息的缭绕的云。
事态似乎很紧急,颜修齐唤出本命剑急匆匆往屋外走了两步,才记起腰间的饰物凌乱,低下头整理,却听床那边的人轻笑一声。
“呵……”
她被困在床榻上,眼见他要走了,却丝毫不惧,姿势妖娆的躺倒在大片的软毡上,像一只窝在洞穴里的妖狐,玉腿伸出被外,尾巴一样的轻晃,看见他的狼狈动作,便戏谑的斥:“伪君子。”
颜修齐抿紧了嘴角,如她所料的愠怒,转身推开房门,背对着她补完了刚刚被打断的话语:“或者待在这,做我的炉鼎。”
崖底的遭遇像一场黄粱美梦,却续了他未曾想过的前缘,直到恢复记忆后明白自己看见怀中的人没有厌恶,反而是羞赧和惊喜,才明白自己为何对人群中巧笑倩兮的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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