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愿争抢别人的东西,不论是名额,还是别人的母亲。
“公子一定要知道?”
“怀璋一定要知道。”
“好吧。”穆言爽朗地笑了笑,似乎秦怀璋的反应正在他意料之内:“公子的心向来柔软,是非曲直总要分得清楚明白。”
不知为何,这话让秦怀璋有些难言的不适。
他向来将穆言穆教习视为至交知己,欣赏他的箫声,敬重他的品格,以为他是一位与自己一样,一心爱乐,无心俗尘俗世的单纯之人。
可穆言刚才的语气,隐隐有种自认为能看穿别人心理的傲慢。让秦怀璋有几分不适和生疏感。
穆言继续说道:“那日我自琴阁经过,无意中见长青唉声叹气。询问之下才知道,晟国的太子殿下想让公子入试练之境,助他一臂之力。公子高雅,自然是无心这些事,可长青却怕公子由此受到责罚,忧愁不已。”
“穆言虽然为乐家小小一教习。但在圣贤院中也算广交善缘,有不少熟人。便有一位好友自愿写下公子之名,替公子走了这一遭。”
他露出几分诧异之色:“穆言也没想到,这位好友竟拔了头筹。所以公子没有抢了谁的名额,只是希望不要怪罪穆言多管闲事。”
长青将手上燃香的引火物熄灭,心想,他难道被香吹得晕头了,他那天确实焦急慌乱,不过在长廊上碰见穆言时,对方似乎已经有所行动了,还叫他不必担心。
不过,他眼下顾及不了太多,忙跪下认错:“还请公子宽恕长青多嘴。”
“你……”秦怀璋知道长青忠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责怪的话一时也说不出口,转而向穆言鞠礼道:“先生为怀璋辛苦筹划,怀璋感激不尽。”
又絮聊了片刻,秦怀璋对试练之境和兵家剑林都无兴趣,而是津津有味地论起琴箫指法、心得与乐道。他身体不好,片刻后,长青送穆言出门。
长廊两侧树荫浓绿,繁茂的枝叶尽情地汲取阳光,生长舒展,生机勃勃之景色与琴阁内的清幽雅静截然不同。
穆言若有所思,突然问道:“长青,你的名字由何而来?”
长青还沉浸在大殿下能拿到蛟龙甲的喜悦之中,对穆教习愈发尊敬,忙道:“答教习,这名字是我自己改的。”
他不好意思地说:“我没读过什么书,只是小时候给家里老人祝寿时,被爹娘教着说吉祥话,祝身体康健,长寿常青。长青给自己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大殿下能无病无灾,健康长岁。”
穆言点点头。他望向浓绿树木,又像是自言自语道:“穆言也希望公子长岁。”
——
弟子们从兵家剑林里取走了何物,并不会被宣告。
不过,孟昱倒是很满意他这把能喷火的红缨枪,显摆得人尽皆知,先是找兵家弟子约架,然后找小说家弟子,约一篇红缨少年郎闯荡江湖的稿子,后来帮庖家弟子烤红薯、烤玉米,帮有需求的女弟子们做烤头发大波浪,烤起圣贤院时尚潮流。
过了大半个月,他兴致依然未散。夜晚,在农家院落里,当着裴淮序的面嘚瑟地甩火枪,结果差点烧了谢知棠的花架。他忙心虚地运炁,引池中之水浇灭火势。
“哈,孟小爷,”燕瑶一边收集晒在院子里的芒种皮,一边笑眯眯道:“等着我马上就跟谢糖糖告状。”
芒种到了,岱屿海里的毛虾肥美可口,太平城中的人们晒毛虾,取其虾皮,加盐处理,称之为“芒种皮”。左邻右舍晒了一大包,然后托常在海边调试神舟的宴时带给谢知棠。
小食铁兽亦步亦趋地跟在燕瑶的身后,听到这话也举起爪子,好像在附和:“告状。”
“谢糖糖在跟师妹蒸面食呢,你可别打扰他。”
孟昱将手指竖在唇上,转向小食铁兽又一脸宠溺:“卷卷也要保密,不能乱说。”
他奋力将被烧黑的竹架拔起来,想换几根新的掩盖犯罪证据,谁知道开得艳丽的月季瞬间垂落下来,孟昱于是愈发手忙脚乱,轻声喊道:“燕瑶——帮我——”
裴淮序坐在纯白的石桌之前,纵然是自己与自己对弈,神色依然认真严谨,步步慎重。
月色落在他的衣袖上,清冷至极。
而屋子里,蓝衫少年束起长发,垂眸专心,修长的手上沾满了面粉。
面团在他手中四下挪移翻转,捏成一个个谷物、蔬果,甚至是家畜的模样,活灵活现。
青泷将师兄做好的面团摆放整齐,以蔬菜汁勾勒、晕染其上。她有时候做着做着,想起什么,停下手上动作,开始出神思考,过了一会又心无旁骛地投入食物中。
谢知棠也在思考。
自从试练之境中回来后,他向孟昱讨教占卜之术。孟昱极为积极,除了显摆红缨枪之外,其他时候都在倾囊相授。
谢知棠想试试,圣贤院的劫数是什么。
可惜,每一次,算筹都裂得很快很干脆。
作者有话说:
我愿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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