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到了穆珊珊的名下,可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她就这么拱手让出去了。
或许是因为在某次刻意刁难之后,凌阳华要求她道歉;又或许是在经历了什么事情之后,她一时心软,看宋寄词可怜……
如此种种,分明如此可疑,但她竟然全都记不清楚了。
想到这,穆珊珊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笑她自己。
笑她这么多年猪油蒙了心,一腔热血地干了那么多愚蠢的事,到头来,却只是对方手中的一把钝刀。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除此之外,在出发前往南苍之前,我曾经偶然听见了我爹和宋寄词的一番对话。”
“那一次,宋寄词的声音十分苍老,和她平时的样子完全不符,而我爹……称呼她为‘大人’。”
孔方闻言一愣,懵了:“师姐,这话之前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穆珊珊:“……对不起。”
少女紧紧地抿着唇,内心却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相反,她很后悔。
当初在发觉凌阳华与宋寄词的不对劲之后,她曾经想过是否要将一切都同明黛和盘托出。
可后来她犹豫了。
人人都有私心,穆珊珊也不例外。
宋寄词固然可恨,但凌阳华再怎么样也是她的父亲、她的恩师……于是在经过了万分纠结之后,穆珊珊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那一部分与凌阳华有关的事。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穆珊珊怎么也没想到背后竟然会藏着这么大的阴谋,她更没想到,她一向敬重的父亲,这么多年来,竟然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便于夺舍的工具。
血亲。
她将“亲”字看得极重,对方在意的却只有那一身适合换魂的“血”和“穆”姓背后的权财。
多讽刺。
穆珊珊:“不管你们信不信,那时候,我只听到了他们打算用某人的下落对伯都王威逼利诱,并不知道他们所行之事竟是与魔有关。”
明黛:“怪不得。”
怪不得那晚奇安会中计被捕,原来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察知了奇安的身份。
明黛:“所以你后来屡次想要找我,提醒我小心宋寄词,也是因为这件事?”
穆珊珊:“……嗯。”
她眸色晦暗地说:“不过宋寄词那时应当也察觉到了什么,把我盯得很紧,但她并未抓到我的把柄,又顾及我爹,所以并未对我下手。”
虽然穆珊珊并不想承认,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凌阳华之女”这个身份也算是救了她一命。
只可惜,宋寄词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在她把凌阳华当成棋子的时候,对方也同样心存算计。
和应承安那种世家弟子不同,凌阳华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他渴望权势,也深知其中的运作法则。
胜者众多,王却只能有一个。
所以他从不信任任何人。
这些年来,他与宋寄词合作,不惜一切代价助她发展壮大,却从未想过要将对方真的送上神坛。
所以,在约定时间到来之际,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配合宋寄词,而是直接起兵造反,借助魔之力镇压剑宗,自封魔皇,并妄图吞噬灵泉为他所用。
明黛:“那魔阵呢?”
穆珊珊摇头,她知道明黛想问的是什么,低声回答道:“剑宗之内却是有魔阵的痕迹,但并非阵眼。倒是这个——”
她说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小小的石牌,晃眼一看几乎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放在眼下这个节点上,却让人很难不在意。
孔方:“这是……”
明黛:“妄镜,对吗?”
穆珊珊颔首,却垂眸避开了明黛的视线,兀自解释道:“石牌是从我爹身上拿到的,听龟仙说,这个东西……你或许用得上。”
明黛紧紧地盯着她,语气平静地问:“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真给我?”
穆珊珊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要怎么处理这两个东西,是长老的事。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完了。”
“魔潮未尽,我先去帮忙了。”
说罢,她将那两样东西放在了明黛面前,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灯笼下,少女的背脊依旧挺直,天青色的衣衫被风吹动,颜色依旧靓丽,晃眼看去,像是什么都没变过似的。
明黛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走出去,看着她飞身跃下灵舟,看着她持剑冲入魔潮之中,与魔物厮杀。
鲜血飞溅,落在少女的额角眉间,脏了衣衫罗裙,她却浑不在意。
这时明黛突然想起来,刚才光顾着听二人讲述,有一个问题,她似乎一直都没来得及问——
“孔方。”
“唐长老。”
“凌阳华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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