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这个人,我们就没看透过。他这么年轻就成了大木匠师傅,还是江城投一份,按理说也该到头了。结果他还会日语,销售也懂。咱们这边从来就没跟外国人打过交道,他竟然也不怯场,真不像是第一次跟人谈生意。”
刘主任退休后接任酿造车间主任的胡主任摇摇头,问夏芍:“这是谁给你介绍的对象?”
谁介绍的?当然是李家那帮大好人。
不过胡主任不提,夏芍也好久没有想起这一家子了,自从他们下放以后。
没错,下放。
石科长那闺女一戴上红袖标,第一件事就是查李家。偏偏李常顺那账又不经查,一查一个准儿。
上山下乡还没开始,李常顺就被下放了,李宝生也受到了牵连。一家人努力从农村爬出来,想不再种地,到最后还是回去种地了,甚至过得比以前更惨。
听说消息传出来,李家直接跟李来娣断绝了关系,李来娣也跟疯了一样,狠狠闹了一场。
然而这是个狠起来连亲爹亲妈亲儿子都能举报的年代,这么闹显然没任何卵用。
因为被下放得太偏,后来夏芍就没听说过他们的消息了,她也没那闲心打听。
此刻听到胡主任问,她只是笑笑没说话。
胡主任就看向了墙上的奖状,“不过你俩倒是般配,你们这省先进工作集体,也是你给拿的。”
墙上的奖状贴了太久,已经有些泛黄了,上面的字迹却很清晰,清晰地记录着当初的荣耀。
市先进工作集体,省先进工作集体……不由得让人回想起当初举办交流会时的热闹。
只可惜物是人非,老罗退休了,温副主任退休了,车主任两鬓也生出了白发。而因为外面局势不好,省里这七八年都没再搞过这种交流活动,何况是他们。
核算员小赵还是当初带队参观的,不禁唏嘘,“可惜只办了那一届,我还以为会有第二届、第三届。”
谁又不是这么想的,夏芍两年搞出来三个配方,大家对她都充满了期待和信任。
叶大勇甚至收藏了一份当初用来给其他厂装礼物的纸袋,没想到第二届江城食品交流大会没来,那十年先来了。大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办公室内一时沉寂,这些年生活得太压抑,他们都快忘了他们还有那么意气风发的时光。
最后还是夏芍笑着道:“谁说没有第二届?以后的日子还长,说不定哪天就有变化了。”
这也就是个畅想而已,大家都跟着说是啊,谁又敢把她的话当真?
但办公室里的气氛好歹好了不少,话题兜了个圈,很快又回到土产,回到了这次的出口。
一直到七月底,这次要出口的山菜才全部出完。
陈寄北从大连回来,给家里带了一些晒干的海产品,再就是数块的确良布料。
这种布料近两年才开始时兴,江城还没有卖的,只有百货商店里有成衣,香港那边来的,当地人叫港衫。夏芍还给两个孩子各买了一件,一件三块五。
其实要比舒适透气,的确良哪及得上棉布,后世大家反而都在追求纯棉质地。
但这年代的棉布太容易破了,很多衣服拿回来没穿,先得在膝盖、屁股、手肘打几个补丁。要是从事体力劳动,肩头也要打,的确良别的不说,绝对比棉布结实耐穿。
夏芍把干货送了一些给何家,布料送了一块给孙清,“给你家大强做衣服。”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孙清没推辞,“大强整天在外面淘,回来不是这破了就是那破了。”
几个孩子一起上下学,大强身上的补丁永远最多,还常有翻新。孙清做衣服剩那些碎布,好多都用来给他补衣服了,有时候孙清补烦了,都想让他光着屁股去上学。
没几天夏芍全家就换上了的确良做的新衣,就连小虎,夏母也给他做了件衬衫。
跟弟弟妹妹一起拿到新衣服,小虎十分不好意思,“我也有?”被夏母和夏芍催着,才进去换上,出来夏母和夏芍都说好看,还让他就这么穿着,别脱了。
大概是他写信跟家里说了,下一次秦舒来看他,给承冬和半夏一人买了一双新鞋。
半夏换上,配着的确良的衣服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还重新挑了对缎带绑头发,才高高兴兴去上学。
也是在这时,陈寄北向单位提出调岗,希望能转到销售科做销售。
“别说全江城,全省都没几个会做圆肚子木桶的,单位就指着你挑大梁了。”
下放三年,林经理就官复原职了,专门把陈寄北叫到自己办公室来谈这件事,“你这可是技术工种,开的多,转销售就没这么多工资了,你可别冲动。”
他这还是客气的说法,要换了别人,早就指着陈寄北说你去了趟大连,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这次和r本谈出口,陈寄北的确出了不少力,也的确在关键时刻不慌不乱,给他们争取了不少利益。但做销售讲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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