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笑道:“其实,我小时候也不爱看书。”
江慈翻到穴位註解一页,随口道:“相爷说笑。”
“是真的。只要母亲看得不严,我就带着安澄他们上山打猎,十岁时便打到过猛虎。那虎皮,现在还在长风山庄的地窖中。”
江慈听到“安澄”二字,愣了一下,旋即平静道:“相爷天纵奇才,真要学什么,只要用心,必是很快就学会的。”
裴琰却来了兴致,讲起在宝林山打虎捕猎的趣事,只是不可避免地提起安澄,未免有些黯然。
江慈知他仍有些积郁,想起医书上所载,似这等积郁于胸之人,需得好生劝导,排解其忧思,便边看医书,边和他閒聊,待裴琰讲完,她将书一合,正容道:“穴位没认错,看来是相爷的伤势有所好转,伤口正在癒合所引起的痛痒感,相爷可觉疼痛中有些麻痒?”
裴琰点头道:“正是。”
“这就对了。”江慈微笑道:“相爷不愧内家高手,伤了锁骨,还能好这么快。看来可以减减药的份量和针灸的次数了。”
裴琰一愣,江慈已收拾好药箱,道:“相爷有所好转的话,可以多出去走动走动,可别像以前,装伤装习惯了,当心闷出别的毛病来。”说着也不看裴琰,转身出帐。
裴琰微微摇头,笑了笑,走出营帐,远远望着江慈身影消失,又仰望碧空浮云,深深呼吸。转向安潞等人笑道:“走,咱们去桥头看看。”
和风丽阳中,裴琰带着长风卫到镇波桥头和河西渠巡视了一番。见侯爷带伤亲临前线,将士们士气高涨,防守的紧张与疲惫也似一扫而空。陈安更是高兴得一下拉开百石巨弓,连射数箭,将沟渠对面的桓军射了个人仰马翻。长风骑趁机吹响号角,擂起战鼓,声势喧天,桓军的气势便弱了许多,这日攻势也有所缓和。
果如崔亮所料,接下来数日,桓军攻势有所减弱,长风骑熬过最艰难的时日,一直笼罩在军营的沉痛气氛也悄然散去。
裴琰伤势有所好转,每日忙着调度人马、草粮,与崔亮等人商议布防及预布反攻事宜,只是左肩仍时有隐痛,总是派人传江慈过去替他针灸。二人话语也渐多,倒是裴琰讲得多些,江慈多数时候默默听着。裴琰还是会经常提及安澄,但情绪明显好转,没有了以前的抑郁,江慈便知他已逐渐从战败的伤痛中走出。
卫昭的腿伤倒好得极快,数日后便行动如常,但江慈仍每日过去,卫昭也任由她针灸。江慈对他用药针灸后的感觉问得极细,卫昭也极耐心,有问必答,但除此之外,很少与江慈说话。江慈揽过为他洗衣等事,他也只是淡淡应着,并不推却。
崔亮再将数本医书给了江慈,閒暇时便到医帐,亲自传授,有时讲到妙处,凌军医等人也听得入神,“崔军师”之名更是威震长风骑。
这日入夜时分,忽下起了暴雨。江慈正在中军大帐和裴琰说话,听得外面下起了大雨,“唉呀”一声,起身就跑。
裴琰慢慢踱到帐门口,安潞以为他要去桥头,替他将雨蓑披上。裴琰却只是默立,遥见江慈手忙脚乱,将晾在帐篷边的衣衫收入帐中,不多时,又见她抱着卫昭的白袍在雨中一溜小跑,奔入不远处的卫昭帐中。
裴琰望着白茫茫雨雾,默然良久,方转身入帐。他坐于桌前,长久凝望着她的药箱,忽觉有些口干,茫然伸手,去握桌上的茶壶,却握了个空。
他摇了摇头,手再探前,执起茶壶,慢慢倒水入茶盏。淡青的茶水在空中划过,“哗哗”注入天青色茶杯之中,压过了帐外暴烈的雨声。
见江慈直衝进来,卫昭修眉微皱,却不说话。
江慈将抱在胸前的素袍展开看了看,笑道:“还好收得快,没怎么湿。”将素袍搭在椅背上。
卫昭过来,低头静静地看着她,江慈被他晶亮的眼神看得垂下头去。卫昭却忽伸手,将她的军帽取下。
江慈这才发觉军帽已被雨淋湿,头髮也沁了些雨水,半湿半干,索性解散,正用手梳理乌髮之时,一隻修长白晳的手递过来一把木梳。
江慈接过木梳,卫昭不再看她,依然坐回椅中看书。
江慈将长发梳顺,待发干了些,又重新束好,忽想起往事,笑道:“三爷,您得赔我一样东西。”
卫昭淡淡应道:“好,以后赔给你便是。”
江慈大奇,趴在案边,抬头望着卫昭:“我还没说,三爷怎么知道要赔什么?”
卫昭依旧低头看书,话语极轻极平静:“你想要什么样的簪子?等收回河西府,自己去买,算在我帐上。”
江慈错愕,猛然间发觉手中的木梳有些眼熟,再一细看,竟是当日自己在卫府桃园居住时,用过的那把小木梳。
她再抬头,正瞄向她的卫昭迅速将目光移开,转过身去。
暴雨打在帐顶,“啪啪”巨响,帐内的烛火也有些昏暗。江慈却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耳后似有些微红,隐约听到他的呼吸声渐转沉重。她忽觉心跳加快,手中的木梳也似有些灼人。
卫昭手中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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