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去打听了。”
薛姨妈道:“那是自然,原就麻烦老太太了。谁家娶媳妇不得好好相看相看,少不得得再托人去打听打听。横竖蟠儿还在外面,这事倒也不急。”
薛家不急,夏家那些叔伯们可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夏母急得连夜把掌柜们叫来,细细叮嘱过,就算本家亲戚去了,也不许叫他们看见自己家生意怎么做的,不许多同他们说话。又多聘了看家护院的侍卫,命令家里的下人们严防死守,夏金桂见她这样急,也是又气又心疼:“妈妈何须这样一副要抹脖子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样子,实在不行,请周总管出面,或者咱们报官去?”
夏母道:“你小孩儿不懂事,去年那永宁王查了一下宫里,太监总管都没了,内务府也下去了好几个,周总管虽然还当着职,也不
敢再随便收咱们家的好处了。报官,说得也轻巧,和你爹处得好的那些大人们,那关系也是靠钱处出来的,你叔叔伯伯应承一声,等得了咱们家的家产,断不会少了大人们的,你猜他们还管不管这事了?人家一句你是个女孩儿,你爹绝后了,这事儿就算理所当然了,哪条律法都管不了,你说气人不气人?远的不说,就京里现在风头最盛的那林家,他家那个小侄女,不也是她爹的独生女儿,家产都归了叔叔家,你看她敢说什么吗?”
夏金桂道:“那是她窝囊不顶用,若换做是我,哪怕是拼了个你死我活,也不能忍这事的。”
夏母也无法,只得托人再打听,横竖她家家财万贯,她女儿又有这样的模样身段,本来也不愁嫁人。只是也要找个家大业大,爷们又镇得住场子的人家才好。结果她家开始张罗了,薛姨妈心里又犯了嘀咕,同宝钗道:“我还道夏家是真心实意地想同咱们结亲,怎么如今听来,她们还在打听别的人家?”
宝钗劝道:“这原也是寻常的事。谁家结亲,不打听相看,比较一二呢?她们这样,我倒是放心了,如果什么也不说,只急哄哄地说要嫁给哥哥,我才要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呢。或者说和那南安郡王府的小公子——”她到底是闺阁女儿,那些腌臜话说不出口,略带过去,道,“如今看来,倒也是正常给女儿说亲的流程了。”
薛姨妈对自己儿子的斤两心里有数,叹道:“我就怕她相看着相看着,倒看不上你哥哥了。”
宝钗笑道:“那也就是哥哥同她无缘罢。”
薛姨妈却道:“我这一生唯有你们这对儿女,哪怕倾我所有,也要你们过得好的。”她注视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薛蟠也罢了,将来便是娶个谁,也是在家里,难道还能被媳妇欺负了不成?倒是宝钗,也过了十五岁生日了,女孩儿家拖不得,原来进京来,是要送她去选公主侍读的,可叹她哥哥出了事,小选的名额也没了,不能似元春那样一步登天,只能另做打算。幸好王夫人同她姐妹一心,宝玉也算得才貌俱佳,更是全家的宝贝,难得的是性情也好,将来定是对妻子温柔小意之人,又有“金玉良缘”的巧合在,薛姨妈看他也满心欢喜。可若宝玉的婚事只王夫人说了算也罢了,上头还有个贾母。那贾母,一开始就更偏心自己的亲外孙女,好容易黛玉回她自己叔叔家了,她也整天揣着明白当糊涂。王夫人特特在进宫拜见贵妃的时候同元春说了“金玉良缘”,元春赏下东西来,独宝钗和宝玉的一样,贾母却只做不知,弄得宝钗也觉得十分没意思。去年在清虚观打谯的时候,更是说出“上回有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大儿再定罢”。张道士说的那姑娘十五岁,宝钗也十五,若非薛姨妈为人宽厚,险些要以为那张道士和贾母是在一唱一和地劝她家放弃这门心思。毕竟后头张道士呈上来的礼物里总共就那么几样,竟然就有一个和史湘云一样的金麒麟来,偏宝玉还挑了那个。宝钗回来,对莺儿强笑道:“这下好了,我看园子里那些爱嚼舌头根的也别老说什么‘金玉良缘’了,天底下的金多得是呢,这不就有了金麒麟,宝玉如今还和她有成双成对的呢。”
薛姨妈心疼女儿,却也无可奈何,连王夫人都同她诉苦,说老太太自己心疼宝玉,却也不许她同贾政管教孩子,如今宝玉读书的,自秦钟走后,就没上过一天学堂。贾政偶尔去查他的功课,屋里那些老太太赏的丫头还帮着他说谎躲掉,老太太也发话让贾政不要再逼着宝玉了。贾政无奈之下,只能放弃。王夫人却还要指望着宝玉将来出人头地
的,毕竟他们家的爵位在大房身上,贾政的这一官半职的,还是老国公临终前向太上皇求来的,可老国公在太上皇那儿有这份体面,贾政却在那五品官位上一待几十年,都没面过圣,他为人又方正,不做那中饱私囊的事儿,更别说将来给儿女们谋划什么了。元春虽然封了妃,可是后宫不能干政,皇后都没给她兄弟谋个实缺呢,何况是她。且王夫人心里也苦,那元春在宫里虽然风光,可每次她进宫去,元春只抱着她涕泪连连,想来日子过得也不是十分顺遂。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怎能不心疼?可这话她也不敢对别人说,哪怕是自己的亲姐姐,毕竟,如今一大家子的爷们不得上话,家里这日子真不用过下去了。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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