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长安,他认识了公主,变了许多。有一回,他同妾身说,公主说要嫁给他为妻。他说,他不知该不该答应。自从姐姐去世后,妾身从未见过他那么高兴,妾身心里也为他感到高兴。只可惜世事无常,他不知怎么就在公主的及笄礼上拒婚,妾身始终不明白如此,也曾问过他,他什么也没说。整个人打从那以后,变得愈发消沉。”
“他与公主成婚的前几日,特地来找妾身。他说,皇后与圣人感情不大好,平日里待公主不够亲近,以至于公主自幼不大懂得与人相处,但是公主的心地极好。若是可以,请妾身帮忙多照顾一二,毕竟,他一男子总不好成日里待在后宅,总有顾不到的地方。妾身当时心里很犹豫,毕竟公主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好。更何况,妾身也不是三郎的亲生母亲,恐怕更加不好做。可他十几年来头一回拜托托妾身,妾身心里总想要帮帮他。再加上他与妾身说了许多公主的事情。公主的喜好,公主的脾性,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公主,不过是有些小脾气的小姑娘,与妾身的阿念,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实在与传闻中那个骄纵跋扈的金枝玉叶相径庭……”
“他很肯定地说,妾身与公主相处久了,一定会喜欢公主……”
“他还说,公主她最讨厌过节,不喜欢冰冷的宴会,公主最喜欢的就是一家人和和睦睦……”
裴夫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临走前,道:“逝者已逝,公主要向前看,若是三郎还在,定然也希望公主过得好。”
裴夫人走后,谢柔嘉望着屋外已经暗沉下来的天,命人将院子里的花灯一盏盏点亮。
这天夜里,她宿在敬亭轩。晚饭过后,阿念跑过来看她。
快要一年未见,高出半个头的小姑娘还是跟从前一样,一瞧见她十分地高兴,有说不完的话。
谢柔嘉将她抱在怀里,静静地听她说家里的事情。
比如,裴少旻快要成婚,娶的仍是从前沈家的小姐。
她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末了,问:“公主嫂嫂,三哥哥还会回来吗?他故事都还未讲完。”
谢柔嘉没有回答她。
她想裴季泽那个人坏得很,每回讲故事都只讲一半,害得她到现在都不知晓结局。
阿念突然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把脸埋在她颈窝,哽咽,“阿念很想他。”
泪水打湿了谢柔嘉的颈窝,从来都不擅长哄人的女子伸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轻声道:“也许会回来。你三哥哥一向说话算话,最好了。”
怀里的小姑娘先是小声抽噎着,而后嚎嚎大哭起来。
直到阿念在谢柔嘉怀里哭睡着,裴少旻过来寻人。
谢柔嘉把阿念递给他。
他接过来抱在怀里却没有立刻走,而是在那儿坐了许久才离开。
谢柔嘉起身回了屋子,躺在窗前的那张榻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向院子。瞧着瞧着,仿佛间,石桌旁坐着一眉目若雪的美貌郎君。
他回过头来望着她,淡淡一笑,那对含情眸眼波流转,摄人心魂。
谢柔嘉忙起身去瞧,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孤零零的花灯陪着她。
这天夜里,谢柔嘉一夜未眠,坐窗前榻上看了一夜的星星,翌日一早,对文鸢道:“我想去江南走一走。”
谢柔嘉到江南时,正值盛夏时节,江南风景如画。
她先是去了鄂州城内的柿子巷。
原本以为那栋房子已经被租赁进去,谁知一个熟悉的仆人从里头走出来。
正是原先从姑苏带过去的。
他没想到谢柔嘉会来,忙将她迎进去。
谢柔嘉打量着院子,这里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就连书房里的书都还保留原样。
谢柔嘉从中抽出一本书,打开一看,上头全部是裴季泽留下的批注。
立在一旁的仆人道:“公子离开时说公主很喜欢这里,兴许哪一日还要回来,所以命老奴守在此处。只是没想到,公子他……”说着说着抹起眼泪来。
谢柔嘉在书房内呆坐片刻后,起身回了二楼卧房。
一推开窗户,就能瞧见一条河,此刻已是傍晚,暮色笼罩着河岸。
谢柔嘉闭上眼睛,听着河对岸的说话声,像是回到从前。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只不过少了一个人。
她睡得迷迷糊,竟瞧见靠窗的榻上坐着一个人。
忙坐起身来,径直走到榻上,伏在他膝上。
他伸手抚摸着她冰凉的青丝,柔声问道:“怎不睡了?”
她道:“我腿疼。”
他一边伸手替她揉着腿,一边道:“我在这儿守着,柔柔先睡吧。”
她道了一声“好”,乖乖地阖上眼睫。
再次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天光大亮,谢柔嘉发现自己躺在榻上,身旁空无一人,只有儿茶蜷缩在身旁。
谢柔嘉在鄂州待了几日,又去了姑苏。
不过她并未去裴府,而是直接去了庄园里。
裴温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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