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埔站上车,由忠孝复兴站下车,离开车厢後踏入冗长手扶梯一路向上,随营业时间不止歇的动力让阶梯一阶一阶往尽头迈进。
板南线换至木栅线是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程,郑泽恣意环顾四周,放空的心思并未将任何景物输入脑中,直至那面堪称忠孝复兴站大地标的电视墙内容出现。
萤幕正宣传两周後即将举行的国际艺术博览会,广告以轮播参展画廊为主。郑泽没有特别的艺术涵养,对当代艺术更是一窍不通,虽然有一对横行台湾艺坛的乾爹乾妈,也只有这个先天优势,其余的说不定还输一般同龄青年。
许氏画廊身为台湾艺廊的翘楚,自然不会错过一年二度的艺术盛会。郑泽不认得许氏画廊现在确切推广的艺术家,他能从萤幕广告认出许氏画廊无非因为摄影师拍摄到许氏画廊的镇店之宝──那幅巨大的瑶池金母画像。
即使是透过萤幕为媒介,那令画像更广为人知的神秘红se仍妖yan的让人心惊。摄影师将镜头由远拉近,从综观全图到深入局部,镜头先以瑶池金母全身繁复而不失庄严的华丽衣装为首,再慢慢放大面容,瑶池金母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格外震魂慑魄。以原始尺幅观赏画作时,即便尺幅再大,瑶池金母的脸也不过一个掌心大,观看时所有目光都被眉间红se攫住,观众不会有其他想法。然而当镜头彻底放大瑶池金母的脸,郑泽却看得头皮发麻,他不知为何对那样的瑶池金母感到陌生,甚至恐惧,他觉得这样的瑶池金母与自己长年於郑家神坛看见的瑶池金母大相迳庭。
若让郑泽以自己贫乏的语汇形容两者的差异,就像是本尊与二创的差异,二创撷取既有元素加入主观意识去进行二度创作,虽是有所本却不尽然相同。
「想那麽多g嘛!乾爹说他会找欧yan大师绘制母娘像就是为了保佑生意欣隆!说不定为了赚更多钱,刻意让画家强化某些特徵吧!」郑泽说服自己,毕竟他没有丝毫艺术天分,又怎麽能理解创作者的思维呢?他挪开视线专注看着脚下的黑se阶梯。
明明电扶梯与楼梯截然不同,是更具科学助益的产物,郑泽却感到一gu毛骨悚然的相似。
不论脱离那熟悉又让他疲惫的郑家神坛,又或者前往拜访白和维、寻找真相的大门,都需要踏上漫不见底的冗长阶梯吗?
他甩甩头,把那种如小虫啃噬後颈的烦躁感甩去,郑泽不再安守原地,侧身挤到左侧,随着前方人群前行。
摆脱电扶梯後,选择少人等候的车厢罚站,接着,上车。一切都是直觉动作,无须劳驾大脑特别运转。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呆站分节车厢前,於警示音响起前将自己挤入车厢内。
郑筱馨与白和维租赁的办公室位於内湖科技园区,台北最壅塞的都会区之一。内湖虽然是家喻户晓的区域,却非一般人休闲娱乐会到访的观光胜地,就连郑泽也是头一次来。
内湖确实是符合一般人对「科技」的刻板印象:商办大楼林立,每栋建筑玻璃无不擦得光洁亮丽,旋转门穿梭着来来往往的忙碌人群,笔直马路不分时段车阵雍塞……。
种种细节映入郑泽眼帘,过於符合既定猜测的画面让他即便初入此地也能处变不惊。然而当他照着白和维名片上的地址走到标示的办公大楼时,未曾在他想像中的元素早已停驻於大门。
红se与白se方块与高耸入天的蓝绿se建筑形成鲜明对b,蓝绿se玻璃本该反s行经人群车cha0的亮丽外观蒙上一层黑垢,hse塑料线条将室内与室外分隔,充满热度的黏腻垢灰彰显着方才这栋大楼究竟遭逢多激烈的意外。
白se方块上头的红se灯泡忽然亮起,左右的四枚轮子转动,方块咻地乘着警报声扬长而去。
消防人员结束任务风尘仆仆拖着管线从蓝绿建筑现身,烟尘缭绕周身,光是看就充满恼人热意。
郑泽错愕站在人群外围,初来乍到的他惊觉周遭人群与其说是汲汲营营的上班族,不如说是忙里偷闲吃瓜群众。
他挤进人群反向行进,好不容易抢在最後一名消防员进入红se方块前拦截到对方。
「不好意思!」
「你有什麽事吗?」
「大哥,抱歉打扰了!请问这栋大楼刚刚发生什麽事情了?我……我要来找人,现在能进去吗?」
「现在还不能进去唷!一小时前,五楼办公室内部机房出现状况突发火警,现在人员都净空了,防火门也还没有恢复,你要找人可能要先打电话看一下对方疏散到哪里了!」
消防员摆摆手,接着跳上车,红se方块秩序地无声离去。
郑泽有些失神,他掏出口袋白和维的名片,中英并排的地址最後两个字写着「五楼」。
郑泽没有其他选择,直觉顺着建筑物回避人群。白和维与郑筱馨租赁的商办大楼位於相邻一座占地广大的公园,郑泽在盛夏公园找着一处无人角落,他心急如焚打开背包打算捞出手机,那具令他惶恐的人偶正不停颤动。
「火,有火,有火!」人偶如当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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