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家编外人员彭松消失了一阵子,终于出现了,开着车接着我们一家三口去他新家暖房。一路上欢歌笑语,显得他们更像是一家人。彭松的新家天花板高,接地落地窗,整个装修风格跟小松子本人一样,样式时髦,大胆撞色,但也没什么文化内涵,不过糊弄爸妈这种老北京是绰绰有余了。老两口以豪华为主题感慨了三千字后,开始闲不住了,妈从卫生间拿块手巾开始擦灰,边擦边说:“小松子,你家抹布真吸水嘿,临走时别忘给妈拿两条!”我翻白眼,这“抹布”是yves delor的,二十五欧元一条呢,能不好嘛?爸也没看住,出去晃悠一圈,拎了袋面回来,说晚上包饺子,哼着歌就开始剁馅,破坏了彭松要去外面吃的机会,他进厨房帮爸忙,一会就战战兢兢地出来了,“爸又开始炸丸子了……”我正蹲在地上研究那个蝴蝶椅,毫不在意,“这很正常,爸妈就是那种任何高难度食物他们半小时都能做出来的物种。哎,跟你说了也白说,你也没妈,你也不懂——这椅子哪儿买的?”“小宇送的。”“那就应该是真的。”我躺在上面,沐浴着名家设计师的盖世才华,“我说呢,你这种没文化的,怎可能有这么好品位。”“你有品位……”彭松刚要回嘴,脸上突然闪现奸诈的微笑,朝卫生间喊,“妈,福子刚才又说我没妈。”一条湿呱呱的毛巾马上呼我脸上,妈骂我,“再敢这么说,将来房子拆迁了,新房全写小松子的名儿!还坐着干嘛?端饺子去!”饺子馅儿也平常,韭菜鸡蛋的,彭松又把爸的厨艺吹得宇宙无敌,我是亲女儿,当然不会这么谄媚,嘴上嘟囔着,“这丸子炸得太干了……我就不爱吃韭菜鸡蛋的,这一张嘴多味儿啊,待会怎么干活啊。”彭松讽刺,“哟,真敬业。”妈朝彭松挤挤眼睛,彭松会意,开口问我,“对了,你在小宇那儿干得怎么样……”爸瞪了一眼彭松,彭松不敢多说什么了,低头吃饺子。仨人这点暗战戏,我都看在眼里。爸妈担心我新工作,妈让彭松问,爸怕我最近发展不好,不让彭松提这事儿。再不会察言观色的傻子,在最熟悉的家人面前,也是心细如发。行,我配合,演呗。“特别好!真别说,这工作干得太舒心了,时间自由,也没啥工作压力,还不用加班,虽然工资没多少钱吧,但福利待遇好。”同志们,我真没睁眼说瞎话。最近也没啥活儿,我闲得连驾驶证都考下来了。老牛也没从郝泽宇身上赚什么钱,工资给我发了一半,老牛怕我跳槽,还把他不用的一个包给我了。彭松看了看爸,又看了看妈,终于忍不住开口替二老问,“糊弄谁呢?哪可能这么好!”“真的!”我特真诚地回答,“老牛对我挺好的,小宇也对我挺好的。”我努力想想,找了个阖家欢喜的缺点增加说服力,“就是老牛跟小宇的关系吧,不太好……”哎,怎么,一想到这儿,我就吃不下了,肯定我吃了两盘子的饺子有关系!“算了,我不耽误你们一家三口吃饭了。”我穿衣服准备走人,门厅放着一把车钥匙,我直接顺走,对彭松说:“这车钥匙太碍眼了,我最近刚拿驾照,手痒,今儿让姐过过瘾。”屋里的一家三口都说不行,我开门就跑,还顺便扔下话,“爸妈今晚就住你这儿了,姐走啦。”〔二〕健身房,我站在器械区,嘴巴都说干了,郝泽宇咬牙切齿地举铁,依然给我来一句,“爱你。”听到这话,旁边推举一哥们——其实是姐们吧,一直偷偷盯着郝泽宇——很娘炮地把杠铃砸地下了,他看我的眼神犹如x光线,大概在分辨我这胖子是哪种婊。我是哪种婊?可怜婊!自从老牛出现后,郝泽宇对大半的工作内容都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当然也不能全怪郝泽宇不合作,老牛也有点天赋秉异,有次接的通告在山东临沂,参加当地土豪的婚礼,唱两首歌给十万块钱。郝泽宇当然不去,他说自己网瘾挺大的,怕杨永信冲到婚礼现场,把他抓回去电疗。老牛气得那阵子在朋友圈怼天怼地怼社会。后来老牛发现郝泽宇挺听我的,于是有什么工作内容,就让我传话。呵呵,我觉得老牛真看得起我。我在郝泽宇这儿,多数听到的也是“我不去”。听的次数多了,我都烦了,郝泽宇就换了个说法,把“我不去”换成了“爱你”。想想这效果。“求求你了,这通告你去吧!”“爱你。”多么荡气回肠啊,这段期间,我把这辈子的“爱你”都听完了!不过今儿我不想听到“爱你”这句话,老牛这次安排的,挺像样的。今晚有个私人俱乐部的开幕party,都是影视行业内部的人去,老牛刷脸弄来两张邀请函,让我劝说郝泽宇今晚务必露脸,跟人多交流一下感情,万一能交流出拍戏的机会呢。而郝少爷说这类活动特没劲,老牛还不如安排跟富婆的饭局呢,吃顿饭人家还给钱。他专心致志地对着镜子折腾自己的肱二头肌,自恋地让我摸他充血的胳膊,“感觉是不是大了?”我生无可恋,“哎呀,你到底去不去?”郝泽宇不接我这茬,“福子,要不你也在这儿办张卡吧,咱俩一起练。”“我花那么多钱吃那么多好东西,才攒的一身肉,还要花钱送走?又被你带跑了,算了,你不去就不去吧,我也懒得废话了,反正你去不去,我工资都照发。”我今儿穿了新鞋,磨脚,我干脆把鞋脱了,坐在健身房的瑜伽垫上。我搓着脚,心疼地说:“早知道这样,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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