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得让人揪心。
沈书黎抓起外套:“等等,哥哥马上就回来。”
周进本来碗筷都摆好了,在旁边听完兄弟俩谈话,把卡通围裙一解,捞起桌上钥匙:“走,我送你。”
沈书黎看了他一眼,感激道:“谢谢。麻烦你了。”
周进没说话,闷头把三轮车骑过来,索性天色并不很黑,一路畅通无阻。
平时从农场到沈家,骑三轮车需要半个多小时,今天却十几分钟就到了。
沈书黎知道,周进怕他担心,所以在全力赶路,这个角度,能看见男人掌着舵的手,青筋暴起,一隐一现。
他心里温温柔柔的,像是被四十度的温水,无声无息地滋润了一回。
到了沈家后,沈书黎下了车,说了谢谢,又回头看向周进,欲言又止。
周进只是一脚蹬着车,一脚支着地,朝他摆手:“去吧,孩子要紧。”
“但我俩谈话的事儿,也不能算了,改天再谈,面对面谈,别敷衍我。”
沈书黎认真答应:“好。”
—
谁想,后面几天,两人都忙,就没谈成。
周进主要是菜地里出了点事儿,这两天雨水多,菜地给淹了,他要挨个排水。
家里种的菜还是挺多的,不是自己吃,是通过徐立家,拉出去一起卖。
徐先生和徐阿姨,都是很会做生意的人,通过倒卖蔬菜,赚了不少,周进跟着他们也赚了不少,买农场和果园的钱,基本都是从这里头出的。
而沈书黎忙,是因为他在清算沈家的债务和财产。
两人体检都做过了,就剩下这一件事儿,只要搞定,就能去扯证了。
但沈家的债务太多,清算起来过于麻烦,而且很多在城里那边。
所以这个周末,沈书黎需要去一趟城里,回到那个让他恐惧的噩梦之地。
临走的前一晚,沈书黎又没睡安稳。
要走一整天,弟弟怎么办?
在这边,他没什么亲人,更没有朋友可以托付。
倏然间,沈书黎想到了周进,他望着天花板,出神了很久,还是觉得算了。
本来这几天两人间的气氛,就有些奇怪,再加上约了谈一谈的,周进却没找他,说明周进也忙……
而且太麻烦了,他本来就不愿意麻烦周进。
沈书黎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突然听见院子里砰咚一声巨响,沈书黎顿时睁大眼,屏住了呼吸。
又来了,最近每到半夜,就有人用石头砸门。
这几天这些人尤其嚣张,他们甚至开始在沈家的大门上,用粉笔写‘欠债还钱’,还往院儿里扔一些死耗子。
每次沈书黎起床,都会被吓一跳,为了不让弟弟也看见,他只能一个人偷摸地打扫了。
屋外的动静,像是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剐着人的神经,沈书黎飞快扯起被子,捂住耳朵。
不听,只要不听,就不会害怕。
沈书黎也不敢出去,本来就瘸了一只腿,打架也打不过。
那些催债的,都心狠手辣,硬刚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报警也不行,事后会被报复,这世界上多的是不犯法,却能让一个人痛苦难受的法子。
脸惨白得吓人,沈书黎就这么硬抗着,直到下半夜那声音终于停了,他才松口气。
第二天,沈书黎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把弟弟托付给邻居。
主要是邻居家的小孩儿,跟弟弟是一个班里的,上下学都有个照应。
他也不需要邻居帮他带孩子,就是弟弟回到镇上时间不长,不太认路,放学时需要领居家的孩子照应一下,把他带回来。
沈书黎牵着弟弟上门,客气礼貌地去拜托邻居。
本来对方还不太乐意,但沈书黎支付了一点钱,还拎了两口袋水果。
邻居没要钱,收了东西,就笑呵呵地答应了。
反正自家也有小孩儿上学,就顺手的事儿,再说人也挺有诚意,还拿了水果来,挺会处事儿的。
沈书黎这才安心地走。
一整天下来,他跑了很多地方,中途收到过周进的短信,问他在忙吗。
沈书黎想了想,把他正在清算债务的事儿跟对方说了。
周进似乎很开心,让他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到了天快黑时,看着手里的一沓单子,沈书黎默然了很久,心脏像是被灌了水泥,沉沉地往下坠。
有了这些,终于可以跟周进结婚了。
只要跟周进结婚,拆迁款的事儿落实后,债务也能还清大半。
但……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犹豫过,茫然过,以前做什么都目标坚定的人,也陷入了不知所措。
那天衬衫的事情,恍若当头一棒,将他敲醒。
他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追求幸福生活的能力。
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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