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温热,随口道:
“死便死了。”
确实是有几分姿色。
但那又如何。
司羡元心中没什么动容,死伤他见得多了,老少皆有。坐上累累白骨堆砌的高位宝座,他心肠冷硬,不知温情。
蒲叔公抱着明窈,低头看她苍白又泛着几分坨红的面颊。这张脸是真的好看,也怪不得齐侗这般贪权附势的小人会挑中她。
到底是个七八岁的孩童,蒲叔公叹了口气:“是个可怜的……”
他想起自己早逝的孙女也是死在冬天里,道:“明氏罪该万死,但稚子无辜。”
司羡元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手指搭在车窗上敲了敲。
蒲叔公猜不出他在思考什么。此人向来都是这般厌怠的神色,让他有几分没底。
估摸着自己的话没有丝毫作用,蒲叔公再次叹了口气,抱着明窈欲要离开。
但下一秒,昏睡的小女孩似是清醒了一瞬,眸子紧闭,无意识地伸出手,求救似的向前抓了抓。
半昏半醒的明窈碰到了司羡元的手指。
她触及到丝缕温暖,努力想要拉住它。司羡元蓦地睁开眼,眸里闪过几分戾气,有杀意一闪而过。
蒲叔公吓得要把她抱走,但小姑娘很快就软软垂下手,昏迷过去。
司羡元皱了皱眉又松开,淡声吩咐上朝。车夫驾马起步。
安雀道干净如雪,高挂的红灯笼格外喜庆,司羡元看着窗外洁白的街道,想到朝中又要有人下狱流血,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这般吉祥的日子,确实得找点福事儿做。免得府门沾血,大年晦气。
他眼尾微微勾起,旖丽面庞多了几分危险的味道,眼底没有几分真心实意,笑面虎似的。
司羡元抬手挡了下晨时升起的太阳,熹光斑驳地落进棕檀木马车车壁上。他随意道:
“那便救吧。”
司羡元上朝去了,蒲叔公把明窈抱回府里。
小姑娘面色泛着薄薄的红,颈间很烫,呼吸很微弱,手指、耳朵皆冻得肿硬。蒲叔公忙抱去府邸里沈郎中的院子道:
“沈大夫,你快来给她看看。”
他把昏迷不醒的明窈放在外间小塌上。
因为司羡元经常旧疾复发,司府自个儿养了个郎中。沈大夫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拿丝帕搭在明窈手腕上,把了下脉后眉头皱的更紧:
“蒲叔,她是如何病成这般模样的?”
沈大夫医术精湛,但颇有脾气,不是谁都愿意治,蒲叔公担心他不肯施手,只道:
“小女郎遭人遗弃,在外面冻了三日。司大人愿意救她。”
沈大夫皱着眉坐在案几边,提笔写了数株药材,整整三大页才将将写完,他把药方递给药童,嘱咐快些去抓药,又换了新纸继续写起第二个方子,边写边吩咐小厮:
“去备两桶凉水、疮膏两支,再多拿些绢帕来。”
蒲叔公道:“沈大夫可有把握?”
沈大夫未言,把第二个方子递给小厮后,拿了方绢帕沾了沾水擦拭明窈的额头,一边给她降温一边沉声道:
“我不知蒲叔是从何捡来的这个女郎,但她体内病气堆积已久,非自小得病不可为,本就属于阳弱体虚,如今又在寒冬日里挨冻,高热不退,魂识涣散,情势危急万分,不死就已是天眷大幸!我从未见过这般体弱的小女娘,平日里为了司大人,研究的也多是烈性之药,如今只能尽力而为。至于她能不能醒来,只能看天意。”
院门推开,众人抬头见人,随之行礼。
司羡元下朝回来了。
他去金銮殿上建议陛下处死了几个人,皇帝允他自由,旁人压根不敢多言。
司羡元直接回了府,进门就碰到抓药回来的药童,寻问情况才知这是今早随口捡来的那个脏兮兮病怏怏的小孩要用。
他唇边愉悦的笑意渐淡,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
司羡元打发走药童,来到沈大夫门口听到屋内传出一大箩筐的话。他没太上心,没听太全,只觉是个麻烦,推门进来道:
“那若是醒不来呢。”
沈大夫沉声:“那便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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