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嗯了声,望着淋漓的雨丝,问:“欢欢醒了吗?”
“啧,”果然第一句就是问王妃,山行说,“王妃醒了,在寝殿里待了会儿,回他的院子里去了。”
“看起来怎么样?”
山行说:“似乎心情不太好,陈安想要禀报王爷的封赏,王妃不见,径直走了,据侍奉的侍女说,王妃偷偷哭了很久。”
蔺泊舟眉眼沉静,心口似乎有一种被牵引的痛楚。他伸手,接住从伞撑垂落下来的雨滴。
冰凉,沿着他的指缝落下,汇入了大理石地的水纹中。
山行忙着招呼马车,回头对着侍从大喊:“到这儿来,王爷等着呢。”
耳畔,蔺泊舟开口:“平止。”
“啊?”山行被风吹得哆嗦,有点儿没懂蔺泊舟这突然沉静的语气,扭头跟看中邪了似的看他。
蔺泊舟唇角挑起很轻的弧度,笑了笑。
他思索着什么,语速很慢。
不过,眉眼显然是愉悦。
“我好像,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
雨声很大,那个梦又讨厌,孟欢突然睁开眼时,见屋子里暗无天光,窗柩没有光透入,已经到了傍晚。
孟欢舌尖有一阵苦味和干燥感,他撑着床铺爬起来,意识到喉咙像被火灼烧着,极度的口渴感涌上来。他四下望了望,屋子里没有水。
孟欢走路轻松许多了,只是脑子里还极端昏沉,像被扎进了一根针。他耷拉着红肿的眼皮拧开门锁,走出去,到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一碗水,咕噜咕噜地喝下去。
然后,孟欢闭着眼,感仭飃櫎仈受着水在胃里的滋润。
“咔嚓”,耳畔响起磕动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放在了桌面。
孟欢侧头,看到一袭玉白色的身影。蔺泊舟坐在椅子里,位置有些偏僻,孟欢刚才没注意到,但他显然坐了很久了。
气氛安静。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孟欢。
孟欢张了张嘴,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来,他本来想跟平常一样叫“王爷”。
但孟欢嘴又合拢了,说不清是为什么,他不想再喊蔺泊舟,只是无声地站在原地。
蔺泊舟起身走来:“睡饱了吗?”
孟欢说嗯,但没有发出声音。
他目光没看蔺泊舟,而是定在他身侧的地方,一动不动,表情似乎也没有恼怒,只是有些木然。
跟他衣服裤子脱光了滚过床单,孟欢没有印象,也不记得什么,没有那些缠绵和缱绻的回忆气氛,只有种说不上来的沉静,如古井水。
蔺泊舟视线落在他脸上:“身子好些了吗?”
孟欢缓慢点头。
“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蔺泊舟问。
昏黑中,孟欢的眸子转向他,十分明亮。
“记得。”
“嗯,那就好。欢欢和为夫行了房,算是圆满做成了夫妻,从今天起欢欢是府里的王妃,明天搬到正宫去,这府里的人和东西欢欢随意挑用,如果有兴趣可以和陈安商量,开始代管府事。”
孟欢轻轻捏着手指,半晌,摇头:“不想。”
“也好,想轻松一些,每日在院子里画画,蹴鞠,投壶,打马球也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欢欢高兴。”
孟欢低着头,还是不说话,觉得乏味又没有意思。
天井汇流着雨滴,气氛尤为空旷安静。
蔺泊舟突然伸过手,去牵孟欢,他掌心很凉,说:“欢欢。”
孟欢意识到时,猛地把手抽了出来,往后退一步。
桌椅挪动发出“哗啦”一声响。非常响亮,让这远离的动作仿佛强调。
“……”
蔺泊舟似乎怔了一下,垂眼看空荡的手,手指轻轻蜷了一下,和孟欢对上视线。
黑暗里,孟欢的目光连先前的顺从都没有,只有疏远,还有空白。
蔺泊舟若有所思:“欢欢真记得昨晚的事?”
记得昨晚怎么黏在他怀里叫老公,不停地撒娇,只要蔺泊舟一会儿没疼他,立刻闹起来,在寝殿里也是一模一样。
孟欢声音倔强:“记得。”
蔺泊舟不解:“那欢欢为什么生气?”他思索了一下,“怪为夫弄疼你了?”
孟欢抬头瞪了他一眼。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凶地看着蔺泊舟,好像一隻奶猫亮起爪子,警告撸他的人收手,不然他会挠人的。
蔺泊舟抬了抬眉梢,收回不正经的话。
他今天很早就散班回府,来孟欢的院子里,听说他在睡觉便一直等,等了一两个时辰这人方醒,他还想看看孟欢撒娇兮兮地牵他叫夫君,看来是想多了。
“昨晚的事情,为夫承认强迫了欢欢,”蔺泊舟音色温和,开口,“欢欢喝醉了,看起来很难受,为夫想让你不那么难受,便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了。为夫本该先询问欢欢愿不愿意,再行房的,这是为夫考虑不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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