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这首诗写的不太好,有故意卖弄文采之嫌,”祝东蹲长凳上,“洛千户怎么看?”
洛倦怀抱长刀倚窗,姿态很男人,简单一个字:“好。”
山行找到了藉口责备祝东:“洛千户一介武夫却比你有诗才,小东,要用功读书。”
“啧啧啧。”祝东抱着脑袋点头跟啄米似的。
他们喝酒还要划拳行酒令,气氛高昂,孟欢本来并不想喝酒,但被带动着参与到游戏当中,连输几把后也不得不喝了几杯。
画舫内气氛燥热。
孟欢酒量不好,喝完双手搭着画船,凉风吹开头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呼吸画船间灯火和酒肉的味道。
歌声靡靡舞姿曼曼,暖意驱散了冬夜的寒冷。
“咚咚咚。”
船舷响起脚步声。
“啧啧啧。公子一到,圣驾也到了。”
“是陛下吗?”话音未落, 蔺泊舟换了身锦衣,深色大氅,领口的狐裘下露出点儿交迭衣襟的流纹。他挨着孟欢坐下,探指一理他的头发。
闻到空气中的酒香:“喝酒了?”
山行老妈子似的说:“行酒令,公子多输了几杯。”
蔺泊舟眉梢一挑:“这是趁我没在,又欺负他?”
山行忙说:“主子,你这句话实在太冤枉人了!”
谁不知道蔺泊舟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和他们聊天惬意,孟欢忍不住嘻嘻笑了两声。
小隔间内生着暖炉,锅裏热酒温着,萝卜炖羊肉弥漫出汩汩的热气。蔺泊舟去了狐裘指间挟起一隻新的酒杯:“灌他喝了多少?现在你们全得喝回去。”
“……”
山行连连嘆息,“无上帝宠,无上帝宠。”
在这群人当中,蔺泊舟确实是有了老婆以后,可劲儿疼的。
孟欢被调笑,有点儿不好意思,躺下枕着蔺泊舟的膝:“夫君,我困了,躺一会儿。”
“嗯,困了就休息。”
蔺泊舟单手喝酒,另一隻手护在孟欢身侧,动作仔细。
头上鸣爆开繁复的烟花,丝竹管弦之乐达到鼎盛,隔间裏满是欢声笑语,热气熏得人心口暖洋洋。
孟欢眼中倒映着漫天烟花亮色。
此时风雪正盛,那时冰雪初融。
不知怎么,孟欢想起了先前在辜州那天,他们收拾好行装走到城门外,本来准备去打猎,但看见辛苦赶路的难民,又回到了城中。
那时候蔺泊舟为国事奔波,没空和他出去玩儿,但他当时也说过。
要带他去最大的猎场打猎。
孟欢闭眼等蔺泊舟和他们喝酒,天色晚纷纷起身。
“回陈安府。”
孟欢让蔺泊舟牵着,也坐上了马车。
“夫君,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一件事?”
马车裏火炉燥热,温度怡人,蔺泊舟手指解开孟欢颈口的衣襟免得他热着,手却被孟欢白皙的手牵住。
蔺泊舟垂下眼睫:“嗯?”
孟欢眼巴巴的,身上缭绕出几丝清甜的酒气:“什么时候带我打猎?就算不打猎,去玩儿也行。”
蔺泊舟记得这件事,他理好孟欢的衣裳,耐心询问:“欢欢想去哪儿?”
孟欢认真想了一会儿,给出一个答案。
“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不挑。”
孟欢并不是安定不下来的性格,想满世界乱跑。
他只是想和蔺泊舟有更多的回忆,经历一次,就能好好放在心裏。
孟欢其实挺不喜欢出门,只是和蔺泊舟在一起才会有期待。
似是瞭解了孟欢的诉求。
蔺泊舟端坐马车内,轻轻抚弄孟欢耳垂畔的乌发,眉眼染着淡淡的的阴影。
他垂着眼,若有所思了一会儿。
“好,为夫带你去。”
天泽元年,春。
天泽帝对前朝旧臣的屠杀从新年后开始。
吏部考功司核查官员绩效,误把一份官员送礼请走后门的信件夹进文书上提内阁,不慎被天泽帝看见。诛杀贪墨和治理朋党的清朗运动就此兴起,北镇抚司大兴诏狱,被牵连捕杀者达到万余人。
京城尸体焚烧不及,皇城一隅时时漂浮着尸臭味,而焚烧尸体的炉子日夜不停,直到深夜一半的天空也是血红色。
孟欢并不知情内幕,只知道那段时间的宫闱内没有人看到蔺泊舟不浑身发抖,额流冷汗,软膝乏力。
还有人把求活命的信递到孟欢手裏,恳请中宫美言,留他们一条性命。
孟欢没有参与这件事,将信纸都烧毁。
傍晚,蔺泊舟照常回到中宫,桌上摆满饭菜。
孟欢给他碗裏夹菜:“夫君,尝尝素茄子。”
蔺泊舟笑着将东西都吃完。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蔺泊舟上朝一天,身子被厚重的衮服束缚,时常燥汗,每天都会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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